“可我從來隻把你當成孩子,當作弟弟啊。”
顧茗語氣溫柔,“我知道,我知道你從未如此想過,也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我不是要逼你什麼,我隻是想讓你知曉我的心意。”
“張公子,李公子,陌不相識的人都能與你相看,我不想再憋在心裡,一次次憂慮你什麼時候就與他人成親。”
“我知道現在不是表明心意的好時機,但我不得不說。我想要一次機會,一次與其他人一般,能與你相看的機會。”
“晚星,若我能過鄉試,到明年會試殿試皆中,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若是這一年落榜,我便再也不提,隻為你尋更好的人。”
許晚星見他臉上流露出的固執與落寞,終是不忍心,算了,秋闱将至,别影響了狀态,就算是相看,也是不能成的。
“我自是要尋一知心人,但也沒那麼容易,怕是一年内難尋得。”
沒有直接回答他,顧茗卻露出笑來,“星星,你答應了。”
“不準這麼叫我!”
顧茗笑意更深,“好,那我去讀書了,你早些休息。”
“這事别讓家裡人知道。”
“自然,我現在什麼都沒有,說這些隻會讓他們徒添煩惱。”
人雖然走了,許晚星的别扭卻沒有随着消散。
回想這一路,他怎麼就把人給養歪了呢?
明明小時候那麼乖巧懂事的,特别體貼家裡,誰見了都得說一句孝順。
現在有點“孝”過頭了。
唉。
許晚星一晚上輾轉難眠,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天剛亮,他就起來了,多思無益,還是給自己找點事兒幹,以免想得頭疼。
本以為自己起的很早了,卻不想路過顧茗門邊時,見他已經在讀書了。
也不知是一夜沒睡,還是起的太早。
許晚星咳咳兩聲,不自在道,“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讀書也不能像你這樣沒日沒夜的,你沒事身體受不了。”
顧茗擡起頭來,眼中含笑,“嗯。你呢?你也一夜沒睡?”
“呵,怎麼可能,我睡的早,睡得可好了,起的自然早。”
他也不拆穿,“那就好。我昨晚睡下後,既思慮于自己的話恐會給你帶來困擾,又忍不住憧憬往後種種。索性起來讀書,也能靜下心來。”
“哦。你自己注意吧,熬夜傷身,别到時候沒上考場,人就倒了。”
顧茗隻覺心中滿滿的,“好。你放心,我每日都會睡夠三個時辰,午間也會休息,不會讓你擔憂的。”
許晚星抿嘴,“誰管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急匆匆走了,這小子從前不見他這麼愛笑,現在看着他說話笑得太蕩漾了,真是别扭死了。
本來不想同他多說的,但這幾年習慣了關心他,而且他要是表現得和平常不一樣,也會讓許家人看出不對,豈不是更尴尬。
算了算了,順其自然,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許晚星暗自觀察一段時間,發現顧茗同以前一樣,隻偶爾看他的眼神滿是溫柔笑意,讓他确定元宵那晚不是場夢。
其餘時候不曾多言,也沒有什麼動作,家中人并沒有發現不妥。
他也就慢慢放下心來,态度自然很多。
錢夫人那邊他特意去了一趟,把顧茗打聽的情況說明了。
聞言錢夫人臉上生出愧色,“唉,個個都看起來一表人才,沒想到背後這麼不堪。星哥兒放心,日後我一定再仔細些,給你重新尋摸。”
許晚星勸阻,“我知道姐你是為我好,但還是算了吧,為了這事你耗費了不少時間,花功夫替我尋人牽線,我說話直讓人難堪,還得你幫我說和,也得罪不少人,姐,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心裡感激不盡,不想讓你再折騰了。”
“秋闱将至,還有會試和殿試,文宣和顧茗讀書要緊,咱們也要為他們多費心呀,哪還有空管旁的。”
錢夫人深覺有理,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孩子準備鄉試。在府城尋摸許久,也找不出再好的男子了,不如等孩子們考到京中去,那能選的人更多啊。
“行,那這事暫時按下不提,等以後再說。”
“好。”
許晚星松了口氣,還是給他人做媒容易,自己就算了。
轉眼間就入了夏,日子一如尋常,隻顧茗讀書格外用功,難得有一日休沐也不肯停歇,常去嚴夫子家中請教,或是與同窗探讨學問。
許晚星最近忙着說一樁媒,顧念也跟着他忙活,隻因為這親事是給她在育慧書院的好友所說的。
自從跟着夫子專心學刺繡後,她識得了一同學習的薛靜瑤,比她年長幾歲,今年剛剛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