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王木心給江南煙送回家，就一個人待在了空無一人的家裡。

她冷不丁想起來，國慶和江南煙關系還沒好到這樣時，江南煙也在放假找到了她。

當時的江南煙因為不知道到底要回俄羅斯還是留在國内很焦慮，什麼事都做得心不在焉，所以隻能靠看根本不喜歡看的小說打發時間。

王木心現在也是這樣，她回到家就豎起耳朵聽玄關的動靜，根本就沒瞟桌上的書一眼。

跨年夜是明晚，其實如果明天爸媽就離婚，那她是可以和江南煙出去玩的。

但是怎麼可能呢？

她怎麼可能鐵石心腸到爸媽剛離婚就和朋友出去玩？

王木心已經認定這個元旦她不可能高興，她忽然很緊張，一瞬間竟然有了尿意。

跑去洗手間再出來，天色漸晚，沒有開燈的房間昏暗，她打開燈來，玄關一聲吱呀，王木心趕忙走出去，回來的是爸爸......

既然爸爸都回家了......那應該是定局了。

王木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害怕起明天......害怕因為她而定下的定局。

“媽媽都和你說過了吧。”爸爸沖着她笑了一下。

王木心點點頭，爸爸沒回房間，而是去了陽台。

他打開窗戶，關上陽台的門。

王木心以為這是談話中止，沒想到爸爸卻在陽台裡道：“你也别覺得離婚了就和其他同學不一樣，其實這年頭離婚也挺常見......其實爸媽也不是離婚，隻是分居。但分居這些事......還是要找律師讨論一下資産，明天你也去，其實都談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你的想法了。好了，回房寫字吧。”

王木心這次明白爸爸是為了不讓她吸二手煙。

她也不懂需要她來讨論的是什麼。

等媽媽也回來，家裡就安靜了下來......以前她們都會吵，今天卻非常安靜。

這種安靜是可以聽見心跳的安靜，王木心想玩遊戲，但卻靜不下心，就連電話都沒和江南煙聊兩句。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怎麼回事？”江南煙問。

她咬了一下嘴唇，“沒事。就是困了，晚安。”

“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

“沒事。晚安。”王木心不再說話。

早上九點，洗漱完畢，爸媽已經穿戴整齊在客廳裡等她了。

王木心見到這副仗勢心裡有些發緊，她舔了一下嘴唇，媽媽對她說：“我們去見律師。”

律師說分居并沒有什麼法律解釋過，總歸還是夫妻，隻是分開住而已，不過為了以後着想還是要探讨一下财産的問題。

這些也沒什麼讨論的，爸媽給她看了合同，上面寫着兩個人要買第二套房，房子當然也是她的名字。

她要有房子了......王木心卻沒有多高興，她隻覺得此時好像站在了冰山之巅，四周隻有她一個人。

“那你是要跟爸爸住還是和媽媽住？”律師小姐輕聲問道。

王木心擡頭，愣了半秒。

爸媽也緊張地盯着她，這是要她選擇......

選擇爸爸很好，爸爸工作很忙，而且很慷慨。如果選擇和爸爸住，她不僅會有很多零花錢，生活也會非常自由。她想買多少書就買多少書......她敢肯定隻要開口要，《權力的遊戲》一整套精裝版爸爸都會給她買。

選擇媽媽也很好，媽媽雖然會管着她，不給她很多零花錢，但媽媽的關懷無微不至。即便她放學很晚上學很早，媽媽也會提前做好飯。不僅如此，爸爸不會參加的家長會媽媽每年都會抽時間來，媽媽也不是不給零花錢，隻是要她想清楚錢花在哪為什麼要花這筆錢......媽媽作為家長更盡責。

那為什麼不能都選呢？

隻要她們不分開，她不就既可以有零花錢，也有準時出現的早晚餐了嗎？

可他們在一起，會吵架，這也不是她喜歡的。

“木心。你還有什麼擔心的嗎？”媽媽問道。

王木心舔了一下嘴唇，沒說話。

“沒事，無論你選誰，爸媽都還在南城，隻是媽媽要搬去新家，新家也不遠，騎車幾分鐘就到了，你想去看就看，一點也沒問題。”媽媽安慰道。

王木心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選......

她甚至想說：不能不分居嗎？

但她該懂事了......

“我能再想想嗎？”王木心舔了一下嘴唇，低下腦袋。

“當然可以。”

她無法做出什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