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撥通了江南煙的電話。

*

周六這天王木心起了個大早，明明昨晚和江南煙打電話打到2點，第二天一早卻7點就醒了過來。

預計的聚餐時間是中午，這是這周來她們“一家”第一次見面。以前其實也有一周見不到爸爸的時候，但那時她知道以後一定會見面，并沒有太強烈的分開感。而現在她一直在想，雖然說是分居，但長久不見面感情逼然會淡，分着分着就離婚再正常不過。

媽媽也還年輕，分開後會不會再找也很可能，那時她會怎麼樣呢？至少内心裡，她是不想再多一個“爸爸”。

王木心出去洗漱，再偷偷回到床上躺下。

媽媽在九點多起來，這時離約定的12點還早。

十點多的時候她出去，媽媽已經穿戴整齊在沙發上坐下，她裝模作樣去了洗手間，中午十一點，媽媽敲開她房間的門，“我們先過去吧。”

王木心抿唇，點點頭，從桌前起來。

媽媽似乎也有些緊張，差點忘記拿車鑰匙。聚餐的地點在一家家庭餐廳，到了飯店，爸爸竟然已經在那了。

僅僅是一周未見，爸爸的氣色竟然比以前還好，臉上的胡渣剃得一幹二淨，身上也沒有了濃重的煙味。

媽媽問道：“怎麼沒看你抽煙。”

爸爸笑了一下，“戒了。”

“我不信。”媽媽這樣回。

王木心以為他們又要吵，可爸爸隻是笑了一下沒有還嘴，“我也怕我再抽，争取戒掉吧。”

第二周見面，爸爸還是沒有抽煙。

媽媽沉默片刻，笑了一聲，“我以為這次你會渾身煙味。”

“工作上比較忙，忙得忘記了抽煙。”爸爸這樣回答。

相比于第一次見面還會尴尬，這次餐桌上沒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爸媽時不時會開玩笑了，王木心一瞬間忘記了他們已經分居，這頓飯吃到快一點才結束。

“對了木心，聽說你進複賽了。”爸爸在付完錢後走過來。

王木心點點頭。

他趁着媽媽去發動車子，神神秘秘地帶着她走到一邊。

王木心不知道爸爸要做什麼，但回過神口袋竟然沉甸甸，“爸最近拿到了獎金，這一千塊錢你自己買點想買的，我聽你媽說你交了朋友，那你肯定會想買點衣服什麼的，别告訴你媽媽。”

她愣了片刻，一千塊錢，這是從小到大她收到最多的一次零用錢。

說不高興是假的，她激動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好好照顧你媽媽。”爸爸臨走前再次囑咐。

王木心坐到車上，手下意識護着口袋。

媽媽笑了一聲，“他給你多少？”

喜悅頓時消散，王木心皺了下眉，媽媽搖搖頭，“那就别說了吧。别亂花錢就行。”

王木心點頭，“我就用來買點書。”

*

她和程梓毫無疑問進了複賽，複賽沒有多少準備時間，就在這周末。

複賽的地點在南城，考場是隔壁的一中。

程梓從早上就在小群裡說緊張，王木心倒是沒有感到緊張。反正再怎麼樣她都已經盡力複習，就這也還考不好她也沒有什麼怨念。

對于考試她一直保持着隻要不後悔就是完美，所以她很輕松......可媽媽倒比她更緊張。

“我沒辦法送你去考場。我今天要加班。”媽媽早上難得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加了木耳蓮子的米粥，一根自己炸的油條，還有兩隻茶葉蛋。

王木心邊嚼着油條邊看向媽媽，“那我自己去。”

說起來有些可笑，比起最開始搬來這裡的局促不安，三周過去，她已經适應了新家安安靜靜的環境，甚至心裡還有些喜歡，以前在那邊的小區周末總是有小孩子在樓低又吵又鬧，現在新家在八樓，打開窗戶也隻能聽見呼呼風聲。

“不行。萬一路上出事怎麼辦？叫你爸來帶你。”

“用不着。”王木心皺眉，“我又不可能迷路。”

這裡離一中也很近，隻不過路上會堵車罷了。畢竟全省的競賽生都會往這邊鑽，造成的後果就是場面堪比高考，但卻沒有人攔路，開車去那邊也會更堵。

“安心點。而且你坐車上也方便多看會書吧。”

王木心礙不着媽媽一直要求，最後還是叫爸爸來接她去了考場。

說起來真的很奇怪，以前爸媽住在一起，幾乎一周裡要吵好幾次，而現在分開，媽媽竟然常常提到爸爸，也多次像這樣對她說：我叫你爸去接你、問你爸要錢買......而爸爸他也會提到媽媽，經常問那邊還要不要什麼家具。

......簡直就像是沒分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