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手腕上那多此一舉的咬傷,狐妖面對巡捕時大可不必的逃竄,确确實實是不合邏輯之處。
冉青雲說完,兩人都陷入沉思,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透。
“算了,這些暫且不提。”冉青雲打破沉默,開口說,“至少我們知道,白燦燦十有八九就是那隻狐妖。”
從目前已有的信息來看,有嫌疑的隻有白燦燦和劉掌櫃二人,因為隻有她倆有進行藏屍抛屍的機會。
但巡捕當夜确實同時見到了逃跑的狐妖和暈倒的劉掌櫃。
斷掉的狐尾被巡捕撿拾,劉掌櫃也被他扶起,證明巡捕所見皆是實體,并非幻術。
更何況,若劉掌櫃是狐妖,她沒必要自導自演一出自己遇襲的戲碼,這除了引來巡捕外沒有任何收益。
綜上所述,可以排除劉掌櫃的嫌疑,将真兇鎖定在白燦燦身上。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空有推斷,沒有證據。
紀映陽耷拉着腦袋,活像隻淋了雨的失落小狗:“唉,可惜照妖鏡太重無法攜帶,不然用照妖鏡一照便知。”
照妖鏡需要使用上千斤的純銅煉化而成,才能達到化煞辟邪的效果,使妖魔現出原形。
紀映陽撾耳揉腮,茫然道:“那接下來怎麼辦?直接把她抓起來拷問嗎?”
屈打成招不是冉青雲的作風。
她搖了搖頭,說:“我有一個法子。”
“我們找個托詞将白燦燦騙到西郊。西郊人迹罕至,不像南淮城内那樣滿是狐妖的殘留妖氣,尋妖羅盤應該不會被幹擾。”
“到時,就可以使用羅盤,測一測她究竟是不是妖怪。”
她頓了頓,補充道:“隻是得委屈玄隐先獨自在城内待着了。”
隻有這樣,才能排除玄隐妖氣對羅盤的幹擾。
冉青雲掏出尋妖羅盤,羅盤的磁針在玄隐妖氣的影響下瘋狂旋轉,蜂鳴聲陣陣。
當初在霍家村後山,使用羅盤時離玄隐還有一定距離,羅盤方能正常地指明方向;如今近在咫尺,磁針轉得快擦出火星子了。
以磁針旋轉的速度來看,玄隐的妖力應該極強,也不知為何他總一副隻會挨揍的窩囊樣子。
聽見冉青雲的話,玄隐大驚失色!
他可不敢一隻妖單獨待在全是人的南淮城裡,急得舌頭差點兒打結:“我我我……我可以收斂妖氣的!這樣我就不用走遠了吧!”
收斂妖氣?
若是妖怪能收斂妖氣,再化作人形,隐入人海,那麼捉妖師除了扛着千斤的捉妖鏡滿世界地大海撈針,還有什麼辦法能捉出妖怪來?
怕是都要因業績不佳而集體失業了。
冉紀二人在玉清山莊學了十幾年捉妖技法,都從未聽說過有妖怪能夠收斂妖氣。
冉青雲少見地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詫異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下直接把玄隐問住了。
吃飯張嘴,走路邁腿,這怎麼描述方式方法?
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呲牙咧嘴、擠眉弄眼地做出一個用力的表情,說:“大概就這樣,使勁,然後就行了。”
言罷,他妖氣盡收,原本胡亂旋轉的羅盤磁針越轉越慢、越轉越慢,最後震動着停了下來。
冉青雲和紀映陽對視一眼,心裡不約而同地想:
這蛟妖究竟是什麼來頭?
***
出了茶樓,冉青雲一邊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拿出銅錢、石灰粉等施法道具分給紀映陽,一邊和他對戲彩排,商量用什麼托詞來诓騙白燦燦。
回到客棧,白燦燦剛巧就在大堂裡,一手拿掃帚,一手拿簸箕,正彎腰掃地。
她頭紮裹巾,身上穿着絹紗衫裙褲,腰間圍着及膝的葛布裥褶裙,襻膊繩從胳膊下穿過,繞到頸後打了個結,将挽起的袖子固定,看上去非常幹淨利索。
詐騙計劃早已定好,被騙人和詐騙主從犯也已就位。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兩位主從犯嚴重缺乏詐騙經驗。
紀映陽此生撒過最大的謊,就是在學堂夫子質問為何不交作業時,惺惺作态道:“夫子,您有所不知,我昨日下山,意外撞見一隻兇神惡煞的犬妖,不由分說地将我題冊狠狠撕碎……”
冉青雲更是不遑多讓,在說謊一事上是個十足的外行,水平基本上就是在紀映陽的拙劣表演後跟着抱拳喊一聲“俺也一樣”。
此時要讓這兩人将白燦燦騙到西郊,還不能引起她的懷疑,實在是難為他們了。
紀映陽非常努力,一進門就進入演戲狀态,邊走邊嘟囔:“唉,這案子可怎麼辦才好,一點兒線索也沒有。”
隻是略顯浮誇,演技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冉青雲幹巴巴地接上話頭:“客棧和官府我們都去過了,現在隻剩下西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