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龐千山說自己有一個條件,冉青雲等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這麼好的地段,這麼低的價格,有附加條件才是合乎常理的,隻要不要求他們殺人放火就行。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哪怕這老人的條件是要當場把他供作祖宗,冉青雲都會毫不猶豫地讓紀映陽立馬端茶倒水、溜須拍馬地當孫子。
于是,冉青雲點點頭:“你但說無妨。”
龐千山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将自己的條件娓娓道來:“這個事兒嘛……倒也不難,甚至可以這麼說,它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有一位老友,名叫陳三妹,她怕寂寞,好交友。她也住在天虞城裡,你們總有一天會遇上的。隻要你們遇見了她,就必須邀請她來茶樓做客,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他補充說:“而且,不能讓她知道這是我囑付的。”
啊?
這樣就行了?
既然說是他的老友,那想來也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婦人。
不顧風險将鋪面租給他們,還開出如此低價,就為了讓他們遇見這老太太就邀請她來茶樓玩?
更何況,天虞城這麼大,能不能遇見這老太太還另說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冉青雲一口應下,寫了契,豪爽地預付了三年的租賃定金。
一手交錢一手交店,冉青雲一行人自然是撿了大便宜,可那老人看上去居然也開心得像行了大運,笑眯眯地搖頭晃腦,一蹦一跳地走了。
租鋪子一事就如此莫名其妙地圓滿完成了。
經過幾人投票表決,茶樓的名字也很快定下了。
冉青雲提議将茶樓冠上劉掌櫃劉香梅的芳名——畢竟劉掌櫃是茶樓最大的贊助商,自然應該當最大的東家。
此提議當場以四張同意票、一張棄權票的分數高票當選,其中當屬白燦燦手舉得最高。
唯有劉掌櫃一人沒舉手,一會兒捂住臊紅的臉,一會兒又連連擺手,害羞得手忙腳亂,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冉青雲寫得一手好字,大筆一揮,用金粉在楠木匾額上寫下四個大字——
“香梅茶樓”。
于是,香梅茶樓就這麼熱熱鬧鬧地成立了。
除了名字之外,香梅茶樓百廢待興,不僅需要稍加修葺,還有不少東西需要添置。
首先,得先把二樓的客房收拾出來,當作寝所,不然今晚幾人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二樓雖積了灰,但還算不上破敗,收拾起來倒是不難。
冉青雲和紀映陽去街上買好新被褥枕頭的空當,劉掌櫃和白燦燦就已經把四個房間都簡單打掃好了,鋪上床鋪即可入住。
至于三人一蛟一狐如何分配四個房間?
這也不難。
畢竟這一路上,玄隐要麼挂在冉青雲脖子上,要麼盤在冉青雲袖子裡,俨然成了她的随身挂件,以至于根本沒有人記得要給他單獨留個房間。
這幾日裡不管住的是住客棧還是驿站,大家都直接默認冉青雲和玄隐一屋。
當事人表示,抱着蛇睡覺是她上輩子沒能實現的夢想,感謝穿越讓她圓夢異世界。
當事蛟表示,雖然很害羞,但青雲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從南淮城到天虞城一路長途跋涉,又找了半天的鋪面,大家都疲憊不堪,好不容易塵埃落定,在街上随便買了些吃的果腹,就自行洗漱休息了。
***
第二天早上,天還蒙蒙亮,冉青雲就拎着在街口小攤買的油條包子,油條當棒槌,包子當鑼鼓,敲鑼打鼓地喊大家起床了。
紀映陽對自家師姐最是了解,平日裡看着自由散漫,但好勝心卻是一打一的強。
從前在玉清山莊裡,不管是進行什麼考核,冉青雲都沒讓出過榜首。她一向如此,一定下目标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一天到晚精力十足。
劉掌櫃白燦兩人從前一起開客棧時也常常要起早貪黑,一早習慣了這樣的作息。
隻有這輩子沒讀過一天書、沒上過一天班的玄隐沒吃過早起的苦,迷迷糊糊的,挂在冉青雲脖子上迷瞪着眼打瞌睡。
小店一樓髒亂得很,随處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走幾步路都塵土飛揚。
缺胳膊少腿的破舊家當堆積如山,牆面年深日久留下好些刺眼的污漬,地面上近一半的地磚翹起,露出下頭的夯土來。
冉青雲從破爛堆裡扒拉出一張缺腳的雕花八仙桌,随手摸了塊翹起來的地磚墊上,好讓桌子不至于歪歪斜斜立都立不住;又找出幾把坑坑窪窪的木凳子,簡單撣了撣灰,用濕抹布擦了擦,好歹算是收拾出了一樓大堂裡唯一一塊淨土。
幾人便縮手縮腳地窩在這塊幹淨的安全區域裡,圍坐成一圈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