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你還真是想一出說一出。哪怕潘小五功夫再好,讓他扛着六百多斤的箱子瞎跑,也不怕他閃了腰!”語氣懶散又輕浮。
是誰?逃婚一事居然被他偷聽到了?
冉青雲和白燦燦登時警覺起來,聞聲望去。與此同時,冉青雲的手已握在了劍柄之上,白燦燦染了丹蔻的指甲也幻化成了利爪。
康甯公主卻面色如常,走向窗邊,不緊不慢地對冉青雲和白燦燦說:“莫慌,這位是馮公子,也就是父皇為本宮指婚的驸馬爺。我打算逃婚一事,已經提前告知他了。”
說罷,她打開了窗。窗外,一位年輕男子倒挂在窗檐上,容貌俊美,紅衣似火。随後,他腰腹一卷,毫不客氣地從窗外翻身進屋。
他便是康甯公主口中說的那個“不學無術的纨绔”?
紀映陽和潘小五就在院牆外候着,竟完全沒發覺他溜了進來。
能夠避開重重守衛,悄無聲息地溜入公主府,酒囊飯袋可沒有這麼好的身手。
一進屋,馮公子便笑眯眯地看着白燦燦,掏出了插在腰間的竹絲扇,手握折扇,擡起了白燦燦的下巴,誇贊道:“小狐妖的化形之術可真了不得,看上去與心兒果真一模一樣。”
對于初次見面的白燦燦,他毫無禮貌地稱她為“小狐妖”;對于身份尊貴的康甯公主,他又不分尊卑地喚她作“心兒”。
果真輕佻孟浪。
康甯公主将他拿着折扇的手打落,冷冷道:“馮思華,你對本宮的貴客放尊重一些。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馮公子卻聳了聳肩,攤手道:“好好好,是我錯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又嘟嘟囔囔道:“現在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從前你将我按在地上打的時候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
康甯公主不再搭理他,轉身對冉青雲和白燦燦說:“他曾是太子伴讀,所以我們兒時就認識了。本宮為他今日的冒犯道歉。”
好在白燦燦是隻狐妖,壓根兒不懂男女之事,自然也不覺得被冒犯。若換成冉青雲,早就将這位馮公子的手腕掰折了。
就這麼個輕浮浪蕩之人,能保守好公主打算逃婚的秘密嗎?
康甯公主看出冉青雲對馮公子明晃晃的敵意,解釋說:“雖說他行事孟浪,但為人還是可信的。”
又說:“更何況,若是瞞着他,等本宮逃了婚,那他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笑柄?這樣對他也不公平。”
啊?那你提前和他說一聲,他難道就不會成為天下的笑柄嗎?
誰知馮公子“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在這秋末冬初的寒冷時節裡,自以為潇灑非凡地搖起了折扇,笑道:“不過是被棄婚罷了,便輕輕松松換來三千兩黃金,天下哪有這麼劃算的賣賣?”
康甯公主點點頭:“本宮承諾将三成嫁資贈與他,就當作是補償。”
馮思華得意一笑:“不僅如此,雖然被棄婚,但本公子還留有驸馬之名,既不用被家父逼着考取功名,又不用被家母勸着娶妻生子,整日都可以拿着金子到處花天酒地,豈不是逍遙似神仙?”
不用上班,有花不完的錢,還不用被父母催婚催生,難怪這馮公子這麼配合了。
康甯公主看向馮公子,問道:“本宮叮囑你的事都記清楚了嗎?”
馮公子不耐煩道:“哎呀,知道知道,耳朵都要長繭子了。不就是等朱鹮妖出現後故作驚慌、擾亂場面,給潘小五拿走寶箱創造機會嗎?我在戲院裡待着的時間比我在家待着的時間都長,琴棋書畫我不行,演戲我可是手到擒來。”
窗外忽然傳來悠悠鐘聲,是鐘鼓樓在撞鐘報時,此時已是辰時了。
馮公子驚道:“都這個點了,我得趕緊走了!我還是偷溜出來的呢,要是被我爹娘發現了,又要辛苦他們老人家棍棒伺候了!”
不請自來地闖入,又自說自話地要走,這人究竟是來幹嘛的啊?!
簡直是莫名其妙。
馮公子急沖沖地翻到窗外,臨走時又回了頭,透過窗望着康甯公主。
康甯公主對上他的眼神,不解道:“怎麼了?”
馮公子蓦地咧開一個笑,大大咧咧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想提醒提醒你,事後可千萬别忘了我那三千兩銀子啊!”
說罷,他轉身就走,沒有再回頭。
冉青雲看向窗外,院中已不見了他的身影,不由得感慨:“雖說這人行事輕佻,但輕功卻是非常了不得。”
來時無影去時無蹤,這麼看來,他的輕功甚至和冉青雲有的一比。
康甯公主捂嘴笑道:“他哪兒會什麼輕功?”
她指了指院子牆角,說:“那兒有個極其隐蔽的狗洞,他是爬狗洞進來的!”
一身紅衣,手拿折扇,裝得那麼潇灑風雅,結果居然是爬狗洞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