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甯公主笑着說:“他爬這個狗洞爬了快十年了,可熟練了。本宮幼時體弱多病,父皇說是為了讓本宮好好養病,便賜了公主府,讓本宮在皇宮外好好修養——其實就是将本宮軟禁在公主府内,害怕本宮的病傳給其他人罷了。”
她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後來本宮身子養好了,就總讓潘小五帶着我爬狗洞出去玩,有時馮思華也偷偷爬狗洞進來找我們玩。”
說着說着,她已忘了自稱“本宮”,全然沉浸在回憶之中:“馮思華偷溜出去玩,被他爹娘抓包了好幾次,被揍得皮青臉腫的,卻始終沒有供出我和潘小五……”
她意猶未盡地還想再說,門外卻傳來潘小五的聲音:“公主,嬷嬷說時間快到了,請您移步到堂廳候着。”
康甯公主止住了話頭,應了一聲:“本宮知道了。”
她牽住冉青雲和白燦燦的手,鄭重地說:“希望一切能夠順順利利,你們保重!”
冉青雲和白燦燦回握住公主的手,認真地說:“希望你也一切順利,保重!”
***
白燦燦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廳,手握團扇掩面,團扇已玉為骨架,以絹為扇面,上面繡着大雁與祥雲。
紀映陽和冉青雲一身侍衛打扮,站在她的身後。
等了片刻,門外傳來通報聲:“驸馬爺到——”
白燦燦走出公主府,登上早已侯在門口的喜轎。
馮思華打扮得人模狗樣,此時身騎白馬,望向喜轎,意氣風發地笑着。
長長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隊伍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潘小五身為公主府的侍衛頭領,走在喜轎前頭,為新娘子保駕護航。
同樣走在喜轎前頭的,還有今日的驸馬爺。兩人幾乎并排而行。
馮思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身側的潘小五,隻見潘小五一臉嚴肅,不像是送親,倒像是送葬。馮思華忍不住開口逗他:“好兄弟,今天可是心兒大喜的日子,你怎的也不笑一笑?”
潘小五闆着臉道:“大婚還未禮成,你此時理應尊稱她為公主。如此輕浮,讓别人聽見了成何體統。”
馮思華不以為意,挑眉道:“這有什麼?我喊她心兒不是從小便這麼喊嗎?你現在和我找什麼茬?我便要說,心兒,心兒,心兒……”
潘小五也算是和馮思華自小相識,知道他的性子,越與他鬥嘴,他就越來勁,于是索性抿緊了嘴,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馮思華逗了潘小五半天,見他沒什麼反應,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莫名其妙開口道:“兄弟,我可真羨慕你。”
他一向嬉皮笑臉、油嘴滑舌,平日裡咋咋呼呼的,好似從來沒有個正經的樣子,此時的語氣卻是前所未聞的認真。
潘小五隻道馮思華無拘無束慣了,皇上一紙婚書令他不得不成婚,從此以後處處都受制約,因此才羨慕形單影隻的自己。
但這實在是對康甯公主太過無禮,說得好似和公主成親是什麼天大的壞事一樣,要知道,城中想娶公主的世家子弟排起隊來能繞公主府好幾圈呢。
馮思華這厮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潘小五忍不住瞪着他,不滿道:“公主待你不薄,你這話未免太過無情無義了。”
“無情無義?”馮思華笑了一聲,又變回油腔滑調,“哼,那你可就說錯了,全天下最有情有義的男子非本公子莫屬呀……”
說罷,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前方,兀自催馬前行。
送親隊伍行至半路,頭頂突然響起幾聲驚空遏雲的嘯叫聲。
衆人擡頭望去,不由得呼吸一滞,隻見一隻巨鳥正盤旋翺翔,漸飛漸落,它身白翅紅,翅展足足一丈有餘。
看來,那就是朱鹮妖了。
馮思華率先回過神來,将發冠一解,扯着嗓子大呼小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妖怪來啦!妖怪來啦!”他披頭散發,眉頭緊皺,呼吸急促,渾身發抖,呼救之聲哆哆嗦嗦,哀轉久絕。
他一邊喊,一邊勒馬轉身,雙腿一夾馬腹,騎着馬兒便闖進送親隊伍中橫沖直撞起來。
登時,隊伍大亂,人仰馬翻。
馮思華這一連串表演如行雲流水,表情豐富、細緻入微,還時刻不忘完成擾亂局面的艱巨任務。
冉青雲被他精湛的演技震撼得目瞪口呆。
這家夥要是活在現代,高低得拿個金*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