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大家火速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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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暗,檐角的銅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鈴響,在一間書房模樣的典雅房間内,十二盞玉燈上的燭火明明滅滅,将女子映在牆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那女子容貌素麗娴雅,穿着一襲白衣,戴着玉白色的月牙耳墜,夜風從窗外溜進來,拂過她臉龐的發絲,使得她更增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隻聽得“啪——”的一聲,一隻素白得幾乎毫無血色的手拍在一張紫檀書案上,那長相娴靜的女子面目猙獰地罵道:“沒用的東西!你不是說已成功寄生在馮思華的惡念之上了嗎!”
在她面前,一團黑霧似的小圓球飄在半空中,縮成拳頭大小,止不住地瑟瑟發抖,顫聲道:“大王,我、我确實是已寄生在他的惡念之上了,可不知為何,他去見了康甯公主一面,便、便突然恢複了神志,把我從他的識海裡擠了出來……”
女子怒道:“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你的意思是說,一個一點兒修為都沒有的凡人僅憑自己就能将食惡鬼驅逐出體内?不要為自己的過失找借口!”
她猛地揮手将書案上的茶杯掃落,上好的紫陶茶杯就這麼飛了出去,擦着食惡靈砸在牆上,碎了一地。她大吼道:“還有,天虞城那個小子去哪兒了?到現在還沒照着嗎?關在天牢裡的人都能弄丢!”
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那女子身旁,他身材瘦小,佝偻着腰,半跪在地,擡頭看着那女子,渾濁的眼球泛着淡淡的幽綠。他出聲勸道:“主上,事已至此,着急也是無用。侍衛們已在四處搜尋齊城主了,至于那一位……老奴會再想想辦法,一定讓她再回到這皇城之中。”
“還能有什麼辦法?”女子滿眼猩紅,指甲掐進掌心,滲出濃稠的血液來,血珠滴落在宣紙堆上,好似白雪中的一朵紅梅,又像一窪豔紅的死水,不凝固,也不幹涸。
女子咬牙道:“她一走了之,定是不會再回來了,難道我還能當着那些人的面把她綁過來麼?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男子安撫道:“今年不行,還有明年。主上,這麼多年您都等過來了,也不急這一時。”
女子歎了一口氣,還想說什麼,房外突然傳來一聲禀報:“大人,康甯公主已在侍衛的護送下安全回到了公主府!”
聞言,女子面色一變,霍然起身,笑道:“回來了?那她定是也一起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姐姐,這便是天意呀……”
她高聲對門外的手下吩咐道:“快去,按原來的計劃行事!若是找不到天虞城那小子就算了,反正他也無關緊要,随便找條命補上便是了,我日後再找機會殺了他報仇就行了。”
說罷,她擡手撫過案頭斑駁的銅鏡,鏡中,赫然出現了一張與白燦燦七分相似的臉,眼角上挑、千嬌百媚,她再一低頭,又變回原本溫文爾雅的長相。
在她的身後,書架突然顫顫微微地向兩側滑開,露出暗室中的一口玉棺,玉棺之中空空蕩蕩。那女子癡癡地走到玉棺前,跪倒在地,将臉貼在玉棺上喃喃自語:“姐姐,我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地醒過來……”
窗外,檐角的銅鈴響得愈發急促。
男子半跪在地,望着女子的背影,低聲說:“主上,一切都會如你所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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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青雲和康甯公主等人回到公主府,康甯公主派人向宮中上報了消息,說她已被救回公主府,但身受重傷,需要在府内靜養。如此一來,她們幾人便能多些籌謀的時間。誰知宮内很快就傳來聖旨——既然公主已安全回府,晚上的夜宴便按時進行。
康甯公主震驚道:“他瘋了吧?!我可是說我已傷得卧床不起,這都要我繼續去參加婚宴?”
冉青雲問:“夜宴設在何處?”
康甯公主回答道:“原本公主的婚宴應該設在宮内的太和殿,但不知為何,此次父皇将婚宴定在了偏僻的南清宮。”
“南清宮?”陳三妹出言問道,“南清宮是南門那座有些破落的宮殿麼?那不是在天牢附近嗎?我今天路過時看見過。”
康甯公主點點頭,說:“最近這幾個月,天牢裡關了不少人。”
既定的時間,奇怪的選址,再加上天牢裡被關押的犯人……
冉青雲表情凝重:“這像不像是要祭祀?”
“祭祀?”
“沒錯,或許是那鬼王要将天牢中的犯人獻祭性命,來換取什麼東西,說不定是想要起死回生。”
白燦燦不解道:“可那鬼王不是已修煉出半妖半鬼的實體了麼?”
冉青雲:“可能她并不滿足于此。”
“這麼說的話,最有嫌疑的……”康甯公主壓低了聲音,正色道,“最嫌疑的就是國師了。畢竟此次婚宴的時間地點都是國師在司天監蔔算得出的。”
就在這時,冉青雲腰間的傳書玉玺閃了閃,是紀映陽的來信——
“已發現鬼王蹤迹,妖氣痕迹顯示,鬼王從司天監出發,此時已到達南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