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一陣熟悉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個别同學的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當然這些同學當中不包括學神學霸。
王明月走上講台,“好了,大家安靜。”
她将排名表分發給第一排,“前排的同學往後傳。”
“這是咱們的排名表。”王明月說,“首先,恭喜咱們班的童澤和謝逸,并列第一。”
話音剛落,班裡頓時掌聲如雷。
作為話題中心的二人,聽到這個結果,心裡震驚不已,表面卻依舊風平浪靜,誓把不形于色貫穿到底。
排名單發到手裡的時候,每個人都在低頭尋找着自己的名次。
謝逸和童澤坐姿沒變,一個懶散地斜靠着椅背,一個則坐得筆直,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排名表的最上方。
童澤,班級排名,第一,年級排名,第一。
謝逸,班級排名,第二,年級排名,第二。
排名按照姓氏的首字母排序,但由于總分一樣,意味着二人并列第一。
成績情況,數學物理二人都是滿分,化學謝逸滿分,童澤扣掉一分,生物童澤滿分,謝逸扣掉一分,語文童澤比謝逸高了兩分,英語謝逸比童澤高了兩分。
除了順序,完全相同的分數,放在挨着的兩行裡,出奇的和諧,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每個數字看似安靜,實際上都在歡快地跳躍着。
這分數,這名次,這對比,太好看。
這下,不論誰的成績都擠不進來。
并列霸占第一的,隻能是他倆。
這次的結果,無疑是最好的。于童澤而言,和謝逸的真實實力比拼得以實現并在名次上滿足了謝逸的願望,同時也彌補了自己期中的遺憾;而于謝逸而言,配合童澤的公平競争圓滿完成,還實現了讓童澤當第一名的目的。
當然,任他倆誰都沒想到的是,居然考出了同樣的分數,這絕對不是提前商量好的,用肉麻點兒的話說,這就是上天注定,是他倆從高一競争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更是此次最大的驚喜。
講台上,王明月還在拿他倆的成績給别人做榜樣,三句離不開謝逸和童澤。
而作為話題中心的兩人,耳朵像篩子一般,早已過濾掉了外界所有的聲音,目光還在那兩行上流連,尤其定格在了最後一列相同的總分上邊,仿佛永遠看不夠一樣。
在這樣的視覺沖擊下,謝逸首先繃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跟童澤說話,可是上課時間必須收着。他用膝蓋朝右頂了兩下童澤的膝蓋,童澤也反過來頂了頂他,兩人心照不宣地感受着當下的緊張和悸動,把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了桌子底下。
寒假最後一節班會課,王明月喋喋不休了很久,最後幾分鐘的時候,大家都有點坐不住。
鈴聲響起,後排好幾個調皮搗蛋的男生一窩蜂般沖了出去。
謝逸今天沒背書包,童澤站起來收拾着兩人剛發下來的寒假作業和試卷,“終于知道徐傑為什麼說咱倆牛逼了。”
“牛逼大發了。”謝逸跟他一塊整理,“我問你,每科分數都黏在一塊兒的感覺怎麼樣?”
“好。”
“總分一模一樣的感覺怎麼樣?”
“很好。”
“并列第一,稱霸全年級的感覺怎麼樣?”
“相當好。”
“真配合。”謝逸忍不住想當場摟住童澤狠狠親一口,幸好理智還在。
親是親不了,碰碰還是可以的。謝逸開啟了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功能,大腿靠上了童澤的腿,打算安靜地挨一會兒。
就在他剛靠了沒幾秒時,徐傑卻不合時宜地湊了過來,“老大老大!”
謝逸趕緊挪開了,“幹嘛?”
徐傑說:“我約好了和二中的幾個哥們兒打球,還有你發小他們。逸哥,賞個臉?”
“你問問你澤哥,同意不?”謝逸指了指童澤。
“為啥要經過澤哥同意呢?你們……”徐傑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童澤捏了謝逸一把。
謝逸作勢“嗷”了一聲,他當然知道童澤的意思,剛才就是想隐晦地秀一把恩愛,前提是隻能在腦子一根筋的徐傑面前。
徐傑并沒有看到童澤捏的那一下,還以為謝逸是肚子疼,“老大你這是咋了?我還等你去打球呢,你可千萬别拉肚子啊。”
謝逸笑了:“靠,你這腦子!你澤哥要監督我提前高考複習的事兒,所以我得經過他同意才行。”
“哦對,還有五個多月你就高考了,差點忘了,瞅瞅,這就是差距。”徐傑才想起來,他歪過頭看向童澤,“二老大,你能讓老大去打會兒球不?”
童澤拉上書包拉鍊,問謝逸,“你想去不?”
“都說了,聽你的。”謝逸笑着看他,輕微地搖了搖頭,用眼神跟他交流着。
童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徐傑:“打球是在室内還是室外?”
徐傑乖乖回答:“室外啊。”
“那就不去了,我倆隻有夏季短袖短褲的球服,沒有冬天的,外頭打太冷。這樣的天氣最适合在家學習了。”童澤拒絕得沒有一點猶豫。
“不是,不用非得穿球服啊,就這樣也行的。”徐傑哭喪着個臉。
謝逸抱胸靠坐在桌邊,他就想讓童澤幫他拒絕掉這場球賽。
童澤直接拉上謝逸朝外走,“你們去吧,我倆現在去書店買複習資料,他現在還差的遠呢。”
“诶,诶……等等,我跟你們一塊下去。”徐傑像牛皮糖一樣跟了上來。
到了岔路口,等徐傑朝右拐過去之後,童澤問謝逸:“你,真不想去打球嗎?”
謝逸“啧”了聲:“也不是不想,我如果去,就想帶上你,但思源他們也在,那家夥很精,眼神好着呢,絕對能看得出咱倆的關系。”
“就是那個……扶住我的男生?”童澤想起來了,那個張思源的每個眼神都仿佛能看透一切。
“對。”謝逸說:“那天打完球,他就跟我說你很可能是同性戀,當時我也才開始懷疑。思源接觸過幾個,所以對這個群體比較了解。”
童澤突然感覺背後有點涼嗖嗖的,“那他,對這個群體持什麼态度呢?”
“能有什麼态度,誰也礙不着誰的。”謝逸怕他擔心,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一些。
“他當時提醒你之後又說什麼了?是不是說讓你遠離我?”童澤腦海裡想象着他們打球結束後聊起自己的情景。那個男生是謝逸的發小,當初在地鐵裡也見過他們,和謝逸關系很好的樣子。
雖然現在他和謝逸已經在一起了,可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謝逸身邊的人對他的看法,以及對他倆的關系抱着怎樣的态度。
“你想那麼多幹嘛,我的想法,我想做什麼,我是不是同性戀,和誰在一起等等這些,能是他左右得了的?”謝逸說。
童澤想了想,也有道理。如果謝逸真能被左右,就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了。
糾結那麼多,除了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他扭頭看向謝逸,眼神認真:“嗯我知道,等咱倆高考完,你帶我去見他們吧,然後把我重新介紹給他們認識。”
謝逸知道童澤在努力抛開顧慮,掙脫束縛,笑着點了點頭,“好。”
童澤直接去了謝逸家,假期作業很多,他倆都會認真完成。童澤依舊像國慶節那時一樣,給自己規劃好了假期的所有安排,要給林航當家教,要監督謝逸學習,要完成自己的寒假作業和高二下的預習,還要和童沁媛回老家過年,每年如此。
規劃完成後,他伸了個懶腰。
扭頭才發現謝逸竟然沒有在學習,“喂逸哥,怎麼還在看成績單?”
“百年難遇,怎麼能不好好欣賞欣賞。”謝逸說,“幸好,我的姓氏首字母排在你之後,否則就給不了你這個第一名了,這樣我會抱憾終身的。”
“沒那麼誇張吧。”童澤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我把這個拍張照片,放保密櫃裡,青春的回憶。”謝逸用手機拍了一張,“你也拍一張,咱倆的保密櫃裡任何東西都一定要成對的。”
童澤沒有意見,照做。
“然後我要收藏起這張排名表,不能扯壞,不能落灰。”謝逸站起身,四處尋找可以張貼的合适位置,最終選定了書架裡邊一小片空位置,“就這兒了,完美。”
“還挺有儀式感的。”童澤笑了笑。
“那必須的。”謝逸說,“和你有關的一切,都要有儀式感。”
“嘚瑟。”童澤笑罵道。
“咚咚咚”聲從樓下傳來,童澤站了起來:“有人敲門。”
謝逸也納悶:“我沒叫阿姨送飯啊。”
“會不會是叔叔阿姨他們或者你姐姐?”童澤問。
“不會,他們都有鑰匙。你先别出去,我下去看看。”謝逸說罷便開門下樓。
他從貓眼往外看,竟然一片漆黑。
靠,這是誰,居然把貓眼擋住了。
徐傑?齊辰?張思源他們?或者……林航?
除了犯罪分子和他的家人,就隻能是以上幾種可能了。
而前三個人來找他無非就是打遊戲,根本不會無聊到堵住貓眼,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林航,因為他怕自己看到他會故意不給他開門。
看不到,也是能猜到的好麼?
謝逸不太想直接和林航說話,今天遇到了不少好事兒,他暫時不想因為林航影響到自己的好心情。
他朝樓上喊了一聲,“童澤。”
童澤推門出來,“怎麼了?是誰?”
“你弟弟。”謝逸朝客廳方向走了幾步,把玄關讓給童澤。
童澤聞言下樓,打開了防盜門。門外站着的,果然是林航,他笑得一臉燦爛的弟弟。
“哥。”林航叫了一聲。
“嗯,你怎麼來了?”童澤問道。他本來想讓林航進屋說話,可這是謝逸家,讓林航進來不合适。
林航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原地站着沒動,說:“我爸媽為了感謝你把我的成績提上來,決定今晚請你吃飯。他們知道你今天放假,還特意跟公司請了假,現在在家裡呢。”
林航像是怕童澤拒絕似的,一股腦解釋了一堆。
童澤怔住:“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