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虜這般兇殘,朝廷也不派個能将,一舉滅了他才好。”
萬木春歎了口氣,看燕覆沒什麼回應,這便轉開了話題,“姑娘,雖說整個六桂村的田地十之有九都是江家的,可實打實能有出息,還能落姑娘手裡的,就隻有門前屋後這幾畝田,這麼點大,姑娘還找個佃農?”
月圓聽了直笑,好一會兒才輕拍了桌子道,“他要租,就給他。”
她說着,把手攤到了燕覆的眼前,問他要賃錢,“不許賴賬。”
燕覆低頭看這隻伸到他面前的小手,掌心白嫩,指腹泛紅,像是荷的顔色。
他擡手落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下,力度輕輕的,旋即收了起來,月圓攥了攥手,哎喲費了一聲。
葛嬸子和雪藕看到了,對視一眼開始笑,許是怕姑娘聽見了,葛嬸子又張羅着拿秤。
“來來來,趁着兩位有力氣的在,快給善兒稱一稱,立夏稱重,增福又增壽。”
葛嬸子拿來了一杆大秤,善兒第一個跳上了秤盤,萬木春躍躍欲試擡起了秤杆,呼了一聲好重,哈哈大笑。
月圓同雪藕都擠過來看,燕覆抱臂靠在了花圃籬笆牆上,月圓偷眼看過去,他那雙總是憊懶的眼睛正好也在看她,月圓就向他彎彎眼睛,笑的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燕覆就轉開了視線,萬木春卯足了勁兒把秤砣挂上去,再去提秤杆,勉強提了起來,憋得滿面通紅。
“五十二斤六兩!”
葛嬸子哎喲哎喲地把善兒從秤盤上抱下來,摸着她的小臉誇個不停,“娘的好善兒胖了!給娘使勁兒吃!”
雪藕看的躍躍欲試,跳進了秤盤裡,抱着膝蓋喊萬木春,“萬大哥快來稱我!這一年我吃的很好,每日裡勁頭十足,說不得也重了些!”
“重一兩都增福增壽!”葛嬸子笑眯眯地說。萬木春稱一個善兒就稱的面如土色,看雪藕跳了上去,硬着頭皮去扛秤杆,剛使勁一提,就躺到了地上,昏了過去。
他在地上裝死,雪藕就踢了他一腳,萬木春隻好爬起來,掙紮着提秤杆,最後奄奄一息地喊:“八十三斤六兩!”
雪藕心滿意足地走下來,月圓看看萬木春,眼神期待,萬木春避開視線,最後背轉身在木屋子的牆壁上撞頭。
“要不,燕家郎君來稱一稱我家姑娘——”雪藕看向燕覆,月圓聞言也拿眼睛詢問他意見,還甩了甩手,做了個跳進秤盤的假動作。
“不必稱,”燕覆挑眉,道,“九十斤。”
葛嬸子睜大了眼睛,不相信道:“郎君的眼睛這麼準?”
月圓也很奇怪,雪藕伸出雙手抱起了自家姑娘,掂一掂又艱難地放下了,“郎君的眼睛難不成是稱?”
萬木春又活了過來,把桌上的一碗酒拿起來,仰頭灌進去,撸起了袖子:“我就不信你的眼睛這麼準,姑娘上來,我舍命來稱。”
月圓也想不明白,聞言跳進了秤盤,萬木春深深深呼吸,原地打了一套拳,接着大吼一聲擡起了稱杆,正要提,又忽然說:“姑娘,等下我暈過去,記得把鴨頭留給我——”
雪藕就踢了他一腳,萬木春把當兵時拉大弓的勁兒拿出來,一跺腳把稱提了起來,葛嬸子和雪藕都圍上去看秤花,看到刻度後都倒吸了一口氣。
“九十斤不多不少,郎君的眼睛果然是秤!比秤還準!”
萬木春抹了一把汗,放下了稱杆,雪藕趕緊上前扶起姑娘,還不忘同燕覆說話:“我就說郎君能揍野豬,決計不是尋常人!”
眼看着日上中天,遠處的農人紛紛扛着農具家去用飯,木屋這裡也擺上了桌。
因是立夏,今天的菜色尤其豐富,雪藕招呼客人入席,葛嬸子瞧瞧桌上的涼拌菜,笑着起身,“我去姑娘的藥圃裡摘把芫荽。”
月圓擡眼看燕覆在花圃前放秤,站起身說我去,跳到了他的身側,歪頭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多重?”
燕覆在花架上的水盆裡淨手,水色清透,他的手浸在其中,清潤幹淨。
他俯下身去,先看了看她的眼睛,從其間發現了好奇與疑惑之後,才又靠近她的耳朵說話。
“我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