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傲然，目下無塵，就如俯瞰衆生，卻不知人間疾苦的仙人。

周問含将事先準備好的禮物全部放在桌子上，溫和的開口：“初次見面，多有失禮。”

衆人反應過來，紛紛說着沒事，沒有幾人敢直視周問含，畏懼又自慚形愧，柳容非反應過來，笑盈盈的道：“周姐姐好。”

“妹妹好。”周問含輕聲應下，想到柳容凝之前的話，将一塊暖玉放在她面前，“送你的。”

柳容凝挑眉：“收着吧，最好天天戴着。”周問含親手給出的東西，内裡蘊含靈力，還有她的劍氣加持，必要時可保命。

“謝謝周姐姐。”柳容非将暖玉挂在脖子上，笑容中透着幾分稚嫩，看的柳容凝一陣恍惚，從前她也是這般，可惜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

忽的從外面沖進一個人，徑直往柳容凝身上撲去，跑到周問含面前時，踉跄一下，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周問含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胳膊，聽着她口中不斷的呢喃着柳容凝的名字，大抵确定了來人就是柳容凝的母親。

柳容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有些茫然，那個男人死了，她回來又要向誰證明！是那些不算親近的兄弟姊妹，還是她的母親和妹妹。

她的母親是大家閨秀，儀态優雅，端莊有禮，如今卻瘋癫至此，頭發散亂，再無往日之姿。

終是不忍心，站了起來，伸手去扶她的胳膊，還沒有碰到，就被她躲開，她淡然的收回手，冷眼看着她抗拒的後退。

“不要碰我，我的凝兒死了，不要我了。”

“凝兒，非兒，要好好活着。”

“可是太苦了，還是去死吧。”

“死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說着，她就要往柱子上撞，柳容凝和柳容非一左一右的拉住她，她崩潰的大哭起來：“進了那種地方，可怎麼活啊！”她緊緊的抓住兩人的手，“聽話，母親帶你們走，我們一起解脫。”

“我不會死，她也不會死。”柳容凝松開她，同時一把拽開柳容非的手，指着一旁的柱子，嗓音冰冷，“撞吧，我們不攔你。”

“我是你母親！”

“我不是死了嗎？”看向柳容非的眼神，隐隐帶了疼惜，畢竟是她寵着長大的妹妹。

她不後悔當初的離開，從前她想闖出一條路，殘存着要保護她們的想法，後來漸漸的淡了，自身都難保。

她仍舊很矛盾，但她很清楚，她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

柳容非垂眸，她在外面很累，偶爾歸家，母親都要帶她一起去死，現在幾乎每天要經曆好幾遍，她都要撐不住了。

要不是固執的想念從前的溫情，期盼着柳容凝回來，還能如當初一般，她才不會管這一大家子人。

周問含抓住她高高揚起的胳膊，靈力鑽進她的身體：“柳夫人，您可以打我。”她松開手，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你，是誰？”她逐漸清醒過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容凝的妻子，您的晚輩。”

“成婚了，竟然成婚了。”她似哭似笑，拉住柳容非的手，“扶我去梳洗。”

“好。”柳容非沒想到以往總是不清醒的母親，今日竟然清醒了，隐晦的給了衆人一個眼神，才帶着她出去。

柳容凝自是看到周問含的小動作，側頭詢問：“可能醫好？”

“能。”周問含點頭。

衆人也反應過來，剛剛柳夫人的清醒是周問含出手，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熱切，旁敲側擊的打探周問含的身份。

在得知她就是一個散修之後，臉色有些不好，但畢竟是修仙之人，他們心裡有一杆秤。

柳容凝見此，面上的笑意更濃，眸中滿是涼意，詢問他們怎麼都回來了。

原來是實在忍受不了，才去求了柳容非，柳容非才一一接回，真是諷刺啊！她歪在周問含懷裡，低笑出聲，當初将她拒之門外的庶兄庶弟，臉色都難看起來。

柳容凝聽到有人說她放蕩，笑的更為大聲，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沒有敢再開口說話，柳容凝再次感到遺憾，為什麼就死了呢。

直到柳容非扶着柳夫人進來，讓其他人出去，柳夫人仔細端詳着周問含，越看越滿意。

同時心裡更加不安，這般凜然冷豔的女子，竟然和她家凝兒結為道侶，心中疑慮叢生，觀其神态卻有情：“姑娘如何與我家凝兒相識？”

不等周問含開口，柳容凝就道：“她救了我，我以身相許。”

“我家凝兒從前很好。”柳夫人想問問她了不了解柳容凝的過往，又覺不妥，便說的極為隐晦。

“她現在也很好。”周問含一本正經的回，柳容凝聽出她的話外之音，也未做隐瞞，“我的過往，她都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睛，畢竟是她精心養護長大的孩子，她又怎舍得看她受苦。

柳家變故，家中之人無一幸免，她的孩子毀了，此後活着都萬般艱難，婚事更是奢望。

如今柳容凝遇到良人，她豈能不喜，看向一旁的柳容非，歎了口氣：“非兒過的也不容易，你既然回來了，就幫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