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幾日,江南月來到了下一個地點。
此處繁華程度遠不及她見狐女的地方。
低矮平房潦草地立在那裡,來往行人多行色匆匆,滿身塵土煙灰,茶攤酒鋪更是少得可憐,隻有人歇歇腳再侃侃大山,沒幾個醉的不行還要多續的。
此情此景,江南月有些迷惑。
在她的預想中,若要找到岑青澤,應該去的是魔宮,畢竟他是王子嘛,理當養尊處優。她甚至一度頭疼怎麼混進魔宮。
難道要找的人不是岑青澤?
說到這個岑青澤,江南月的表情霎時複雜起來。
開院典儀上她鬼使神差替他解了圍,他就産生了多餘的感情。
前些日子更是直接表明了心迹。
一個飽受欺淩的魔族王子,谄媚一個看起來備受溫暮關懷的女子。
這算盤打得還是太響了。
于是她狠狠地拒絕了他。
一會兒見到了投影,她該如何應對呢。
這可真是麻煩了。
事已至此,先休息吧。
江南月暫時停止思考。
但是,她不受控制地腦子裡又想起那人那該死多情的眼,暗暗腹诽道真是到哪都不省心的家夥。
這裡隻有一家客棧,她來得不巧,已經滿員,她正要離去時,店小二笑眯眯攔住了她。
“客官若是不嫌棄,可以去住老闆的屋。”
江南月訝然:“要和老闆住一起?”她也不是不能找個地方打坐混一宿。
店小二搖了搖頭:“讓老闆搬出來,您住進去。”
江南月不好意思起來:“那老闆住哪?”
店小二很平靜:“不用管他死活。”
幾番拉扯之下,江南月算是明白了這一環是必須經曆的,默默在心裡和那位不知生死的老闆道了個歉,向那房間而去。
所以在她推開門那刻打着赤膊練功的岑青澤。
少年人健壯而精瘦的肉/體大喇喇沖擊了她的視野。
她臉一下子漲了個通紅,嘟嘟囔囔說了句:“不好意思走錯了。”就要腳底抹油逃離這個令人尴尬的現場。
恰逢此時那個岑青澤也反應過來了,不過他貌似很高興的樣子,頗為歡欣雀躍地叫住了她:“師姐!”
江南月霎時如遭雷劈。
這不是岑青澤的投影,這是岑青澤!!!
而這時岑青澤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往她這邊來。江南月氣血直沖頭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刷”地拔劍,失态暴喝:“把衣服穿上再說話!”
她雖然拿着劍,但是她腦子一片混亂。
其實岑青澤本尊在這對她幫助很大,不用隻問特定的問題,瞬間受限小了許多。
可她現在根本靜不下心去想!
她的腦海中反複回放剛剛進門那一刻他健壯的身體。
“師姐,已經穿好了,可以把劍放下了吧。”不知何時,岑青澤已經穿戴整齊,來到她的面前。正在用眼神示意她把劍放下。
江南月看着近在咫尺的岑青澤,倒吸一口涼氣,起手阻攔岑青澤越靠越近,用殘存的理性冷漠地吐/出幾個字:“離我遠點。”
她現在和岑青澤保持着友好的遙遠距離。
江南月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薄薄一層汗,那股子羞赧的燥熱終于有了降溫的痕迹,她深呼吸一口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為何我敲門你不做聲提醒!”
岑青澤頗為無辜地聳聳肩:“我是老闆耶,平時店裡的人都習慣這樣了,”他一頓,似乎也有一點不好意思起來,“我也沒想到師姐能來這麼快呀。”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馬尾由一條紅綢帶系上,但耳邊蔓延到紅意将他的心思無聲洩露,隻能感謝對面那少女尚未整理好思緒,無暇顧及他那明顯的破綻。
平時總是遠離人群,多肅穆端正的人終于在他面前洩露出這年齡的孩子多數會有的稚氣,才叫他覺得離她不那麼遙遠。
這時江南月敏銳捕捉到他話裡破綻:“你知道我要來?”
岑青澤理所當然點了點頭:“當然了,被自己喜歡的人讨厭了,當然得追來解釋了。”
江南月又想起竹林裡他那副樣子,心口又酸澀起來,扭過頭去别扭道:“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