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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超愛。
江南月撐在臉上的笑容就快垮塌了。
高大的岑時澤半跪在地上,仰起頭任烏含煙親吻額心撓弄下颌。
早有耳聞魔族民風開放,不過這般還是讓江南月哽住了。
在天族呆這麼多年,最刺/激地也就聽他們說誰和誰在樹林裡颠龍倒鳳,遺落了黑紅色肚兜。
她的眼神威脅中夾雜着求助望向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岑青澤。
岑青澤一反常态地撇開頭,漠然無視。
江南月意識到,這個時候岑青澤多半也在過去的狀态。
她有些悲憫地最後看了他一眼,認命地假笑繼續看蜜裡調油那倆人。
行吧,指望不上。
“兄長,我想和這位姑娘聊聊。”岑青澤聲音忽然在近處想起,他的眼神依然冰涼,但江南月看得出來他正在拼命抵抗什麼。
岑時澤眼神在自己弟弟和這小姑娘身上轉了一圈,頓了一下,笑了起來:“好好好,那就去吧!”
話音剛落,岑青澤就強硬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轉身就走。
江南月心跳加速,還不忘回頭遞給烏含煙一個勝利的眼神,做戲做全套嘛。
岑時澤憑借高大威猛震懾一方。
但和自己弟弟打鬧的時候,披着甲胄殺氣四溢的哥哥,還是哥哥。
江南月跟着烏含煙到時,岑時澤彎腰伸臂直直攬着岑青澤,臉上笑的親切,但手下動作毫不留情,憋的岑青澤臉通紅,偏頭就是兄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直到岑青澤叫苦連天說自己一定好好練習為止,那擋住天空的陰影才心情很好地慢慢挪開,爽朗地分享自己最近紅鸾星大動的幸事,待那二人接近時緊接着又雀躍着飛向了遠方。
岑青澤默默注視着哥哥雀躍飛奔的身影,瞳中悲哀顔色漸深。
這個時候的你,結契了多久了?
又中咒多久了?
為什麼我不能早點發現?
那邊很快傳來女子嬌俏的笑聲,岑青澤信步慢慢靠近,眼神冰涼地落在他曾經殷切喚過嫂嫂的烏含煙身上,多麼熟悉的場面啊,這是在展示哥哥因愛簽訂的連魂契吧。
他隻恨自己不能一劍劈開百年,現在就除掉烏含煙!
這時一道求助的視線灼灼落在他身上。
岑青澤一下子就認出是江南月。
百年前的那女子索求之意過于明顯笨拙,不是現下這般無奈渴求脫身的形态。
不過最明顯的就是,除了憑空生出的耳朵,江南月面容都未曾發生改變。
百年以前,江南月并不在這,熟悉的人中誰看起來正在摸索現狀,誰就是第一次經曆這個故事的人。
看着江南月有些煩躁又懵懂求助的樣子,岑青澤嘴角猛然一抽。他擰過頭去,克制笑意。
其實他沒有這段記憶,也是翻閱史書的時候才知道的這段故事,小二在一旁振振有詞進行了補充。
史書大意就是,當時,岑青澤年幼,隻覺得這樣的情愛叫人豔羨,并無效仿之意,那姑娘幾番讨好,岑青澤都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最終在那姑娘自薦枕席的時候,岑青澤被煩得受不了了,一路跑到山上躲了起來,連三哥來找都不見。
三哥對着空空的山谷一頓笑罵臭小子太慫了,到最後卻搖搖頭無可奈何地下山去。
唯流水聲潺潺不息。
小二說,年幼的岑青澤一度以為自己要挨揍了,慫慫地探出頭來,隻見不遠處規規矩矩放着新衣。
三哥知道他在這,隻是确認一下他好不好而已。
當天晚上岑時澤出兵,去往自己的守城,岑青澤也早就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小驿站,遙望三哥離去的背影。
後來再聽到那女子消息的時候,就是傳來烏含煙叛逃消息之時。
那女子為掩護烏含煙,跳崖身亡,天族突然蹦出來說這是自己走失的公主,斥責魔族不守禮節,順理成章“大怒”開戰。
誰和她們走的最近?
天族出兵,首當其沖的就是岑時澤。
但今日重現,岑青澤隻覺得不對勁。
那女子死亡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因為當日烏含煙根本沒有叛逃出城,那麼,那個所謂桃娘又在掩護誰呢?
“桃娘不是桃娘。”江南月終于開口了。
她神色冷峻,周身氣息愈發鋒利。
岑時澤、烏含煙自不必多說,過去和幻影相對應,岑青澤更不必說,他在這個時間段就存在,順理成章繼承身份。
他們都在走過去的老路,岑時澤再中美人計,烏含煙成功下狐咒,岑青澤不情願也得祝福他們。
對,就是這個不情願。
江南月觀察到岑青澤眼底的掙/紮和神色變動,還有明明認出她卻突然變冷的神色,這也就意味着,沒有人可以脫軌而活。
那麼“桃娘”,也就是江南月這個例外呢?
為什麼“桃娘”說錯了話,烏含煙可以幫她改正?
為什麼“桃娘”對任務一無所知,烏含煙不在意?
又為什麼江南月不順着過去走,不去讨好岑青澤,卻一點兒事兒沒有?
江南月神色冷冷。
那也就意味着是桃娘還是杏娘李娘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烏含煙,還得有一個人和魔族任意一名主君發生強牽扯,不管是成功拿下,還是狼狽敗北,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有人去跳下懸崖,為了不存在的,出逃的,“烏含煙”。
所以——
“至少在岑時澤殿下進城之前,桃娘就是個空殼。”
岑青澤靜靜地聽江南月說完,眉眼之間冷峻之意愈重,他盯着江南月看了很久,站起身來,指尖輕輕扣動桌面,沉聲試探地說出來那個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想。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
“根本就沒有桃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