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越過了紅牆,奴仆們低頭趕路,藍天壓.在他們肩膀上。
如果烈馬可以馴服,那就馴服它,讓它載着你馳騁疆場;
如果烈馬桀骜不馴,那就殺了它,取出它的骨肉肝髒,吞咽下肚,讓它的能力成為你的養料。
白雲起安坐高台,宮殿的陰影遮住他的表情。
太監碎步向前,掐着尖細的嗓音宣讀太子的诏令。
午時,盜取靈氣的竊賊将祭天謝罪,為久病的王祈福。
恰是絕壁高崖,才生仙草。
明堂地界。
去年冬,無雪。
今年春,蝗蟲遮天蔽日,莊稼無一幸免。
今年盛夏,河堤決口,數以萬計的人流離失所。
黑市窯子各處,悍匪殺手遍地。
今年夏,滄玄學院開。
人族終于得到了可以進入天族的邀請函。
白雲起順理成章進入滄玄,皇親國戚人人大書罪己诏,你争我搶将全部罪過攬在自己肩膀,從皇帝開始盛行齋戒,人人素衣,用素淨精緻膳食,以示關懷百姓的仁心。
朝廷在對誰的罪己诏用詞考究雅正争論不休,街頭的流浪者們為一口觀音土搶破了頭。
國難當頭,“祥瑞太子”正是有用的時候。
為什麼他的法術改變不了這該死的天氣?
不是說見到他的人,直升青雲?
他的瑞氣去哪裡了?
眼見着風光無限的白雲起成為衆矢之的,皇後心急火燎,一刻也不肯延緩地把白雲起送去了天族。
聖堂眷顧我人族白帝,照拂太子白雲起,待其學成歸來,自是法力無限,救衆生于水火之中不過舉手之勞。
沒等來救人的白雲起,等來了闖禍的白雲起。
入學第一日公然違反院規,直接被領頭人江南月遣返。
急得皇帝求天求地,幸好溫暮仁慈,隻是要了一座仙山。
笑話,人族哪有仙山?
溫暮擺手,十分體諒。
人族當然沒有,他送人族。
人族隻要出一塊兒地就好了,把那的人啊田啊該趕走的趕走,該毀掉的毀掉。
他将山搬去,不收半分利息,還讓白雲起能穩穩當當在學院接着讀下去,還可以允準白雲起去千尺秘境裡曆練一番,挑選一把趁手的武器。
皇帝感動萬分,千叮咛萬囑咐白雲起萬萬不可再生禍端。
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
白雲起不惹禍,和看到溫暮幹好事的概率是一樣的。
被江南月打趴下時,白雲起伸出了手。
如果能将她的能力據為己有。
同為人族,白雲起所擁有的,可以利用的比江南月多得多。
江南月隻是占了曾在神庇護領地生活過的這一小小優勢而已。
夜晚白雲起喝藥時,苦味叫他頭腦發脹。
他想起了仙人浴,不由得冷笑出聲。
江南月從他手中偷走的東西,應該還回來了。
沒有她占了人族皇室的位置,還對皇室頤指氣使的道理。
如果沒有她,皇室早就習得修仙之道,現在自不會因刁民作亂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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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丫頭,吃這個。”一個大娘笑眯眯地給江南月夾了菜,眼巴巴又看向對面,桌底下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對面的爺爺。
“老頭子發什麼呆呢!”
老頭這才将将收回呆滞的視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很快咳了咳,中氣十足地開始介紹桌上菜品的名稱,如數家珍般将菜品的口感外貌優點說出來,一邊說,餘光還試探地溜過江南月,像是想從她吞咽的動作猜測她是不是喜歡這頓飯一樣。
用一個詞形容江南月的心情就是,五味雜陳。
那傻子被江南月吓到之後喏喏說“回家”,眼前的仙人浴“唰”地就切成一處小村莊,傻子瞬間高興起來,一邊跑一邊喊着“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
随着他歡快的聲音蕩開,很快有人從窗口探出頭張望,江南月尴尬地站在原地。
别在腰上的疏寒忽然閃起來,閃地十分歡快。
沒等江南月研究明白個三七二十一,熱情的人們很快擁上來,有人拉着江南月的手,有人攬着江南月的肩,還有人實在找不到地方拉了直接摸上了疏寒。
江南月近乎窒息,緊接着又被人們七嘴八舌的關懷灌的耳朵痛。
正所謂,打不過,就加入。
她應承下飯局,直接加入了他們。
當然拒絕了小孩兒要摸.摸疏寒的要求,疏寒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了。
江南月腹诽,怎麼,現在幻境裡的假人都比我這個真人好玩了?
疏寒同她心意相通,倔強地閃了兩下。
這是疏寒承認的意思。
莫名其妙跟江南月賭氣當啞巴這麼久,現在遇到一群素未謀面的幻境假人反而靈動起來,甚至還故意來氣江南月。
一口氣頂在江南月喉頭,她不動聲色地握緊了疏寒。
疏寒又沒動靜了。
聯系上剛剛那個傻子說的回家,江南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應承着誇贊飯菜美味,非常平常地詢問他們從哪來的。
一個青年人開口答道:“趙氏村,我們從那邊來的。”
趙氏村?
神族庇護之下的人族領地,毀在弱水之中,溫暮在那裡撿到了江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