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雪這才想起他們二人之間有舊怨,氣得跺了下腳,警告岑青澤要是敢對師姐圖謀不軌他就死定了。
所以現在筝雪在審白雲起,岑青澤守在江南月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江南月醒了。
岑青澤立刻撲上前去,半跪着趴在床邊,輕輕握住江南月的手,江南月感受得到,岑青澤的手在抖。
她四下環視了一圈,就要坐起來,岑青澤趕緊站起來按住她肩膀又讓她躺回去,咕哝着:“你師妹去找白雲起問話了。”
說着他擡頭看向江南月,江南月被他執着的表情盯得笑出來,像是松了口氣,像是退了一步,乖乖又躺回去了。
半晌,江南月問:“之後你去哪裡了?”
岑青澤抖了抖,有些心虛的樣子:“我一直都在。”
江南月微微瞪大了眼睛,岑青澤轉過來再次握上江南月的手,彎下腰讓手抵上額心。
“你醒來,走了很久,走過重複的風景,嘗試聯系筝雪,最後掉入湖底。我一直在。”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似是懊悔一樣緊緊攥住了江南月的手。
“對不起。”
他的額頭忽然浸上溫熱。
江南月輕輕撫摸他的頭,溫和開口:“沒關系。”
這樣一句讓岑青澤眼眶倏忽滾燙,哪怕江南月問一句原因也好,能讓他這個逃避責任的家夥受到譴責。
他深吸了口氣:“你不打算告訴筝雪溫暮的事情嗎?”
江南月僵住了,收回了被岑青澤握住的手,眼中流動的光慢慢沉下去。
“不了。”
溫暮不是對誰都那麼殘忍,他隻是對江南月不好。
江南月見過溫暮在筝雪面前的樣子,亦師亦友,溫柔和藹,不遺餘力傳道授業。
或者從私心來講,江南月不想失去筝雪。
流鳴弟子千百,唯有筝雪願意用笑顔迎接江南月。
隻有筝雪會護在江南月身前,為她鳴不平。
筝雪并不那麼急迫地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武器,她是天才,用什麼武器都得心應手,因為她看到江南月郁郁寡歡,意識到疏寒影響了江南月的情緒,這才鬧着自己非要來千尺秘境。
真的告訴了她,又叫筝雪怎麼面對自己最崇拜的師父,怎麼面對自己最喜歡的師姐呢?
江南月和溫暮鮮少達成的一緻有兩個,第一個就是都很想把彼此除掉,第二個就是起碼在筝雪面前别像仇人一樣。
筝雪身份高貴,按天族規矩,入宮為後的可能性極大,讓她卷入這痛苦的關系,沒有人忍心。
江南月忽然笑了出來,望向岑青澤的目光有點調笑的意思。
“幸好你留在這裡。”
岑青澤愣住:“什麼?”
江南月唇角揚起:“這樣白雲起不會傷的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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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重物落地的聲音。
白雲起趴在地上,滿臉痛苦:“能說的我都說了,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筝雪居高臨下看着他:“讓你知道自己是誰。”
不久之前,筝雪詢問了白雲起幻境的事。
白雲起知道筝雪和江南月關系甚,也知道筝雪身份高貴,相對克制地講述了全程。
當然,隐去了他想吸江南月靈力這件事。
筝雪聽完之後很久都沒出聲。
白雲起沒忍住接茬:“江南月歸根結底是人族子民,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族在天族長久居住過,她未來還是得回到人族生活,以她現在這個不知禮節的樣子,就算沒有我,她未來的處境怕也是難堪。”
筝雪低聲:“她不會回去的。”
白雲起看着低着頭的筝雪隻以為她傷心,有些不忍,再次開口。
“這并非我胡說,江師姐性子直,長此以往,怕是天族也難以容得下她。”
“你為何沒事?”
筝雪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白雲起愣住,很快反應過來:“筝雪師姐,我雖然修為不抵你們,但我也絕非無能鼠輩,這樣的傷害我還是能扛住的。”
筝雪冷笑一聲。
時間回到現在。
筝雪涼涼道:“是嗎?真的扛得住嗎?”
白雲起舊傷新傷疊在一起痛得不行,他雲裡霧裡地:“什麼?”
筝雪再也忍不住了。
岑青澤身上有江南月的氣息,怎麼白雲起身上也有!
按岑青澤解釋,是他自己冒失受傷連累了江南月,這才有的氣息,那白雲起呢?白雲起也冒失受傷?
白雲起話裡話外全是師姐冒失得罪了他,一丁點和師姐友好的信号也沒有。
而且剛剛進入幻境的時候,江南月明顯是從哪裡掙脫出來的,不僅是魂體,甚至魂體上還有鎖鍊,白雲起愣是一點點關于鎖鍊和法陣的信息都沒說,還好意思在這說什麼自己有能力,怕不是沾了師姐光兒還在這自以為是!
筝雪用扇頭指着白雲起額心:“你可是禁锢了我師姐?”
白雲起啞火了。
法陣甚至還沒啟動,他還沒來得及吸取靈力,江南月就震塌了幻境,自己就暈過去了。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白雲起自己都覺得荒唐。
因為他曾經也待過江南月魂魄待過的地方,所以他得到了江南月靈力的庇護。
不不不這也太荒謬了。
沒等他想明白,幻境忽然開始劇烈搖晃,四處逐漸羽化消失。
筝雪暗道不好,這是新的幻境生成的征兆,她生怕白雲起趁機開溜,正要伸手去抓白雲起,整個世界就被霧氣淹沒了。
筝雪再次睜開眼時,她正站在天宮的廊道上,一個流鳴弟子跑了過去,朝着她招手。
“筝雪小師姐,快去看,有人要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