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也盯着那支簪子許久了,她想,公主那支是傅世子親手所造,這女子頭上的,又是從何而來?
但眼下公主這樣說,她當即領會,随聲趨和道:“是有一支,不過公主頭面實在太多,不記得也屬正常。”
底下的人心思各異。
上官玄弋心裡得意,她道,傅郎啊傅郎,虧得你對她一片真心,可她竟然連你親手為她打的簪子都不記得。
嚴蓁蓁還記挂着别澄,根本沒有聽進去這段對話。
其他人則提心吊膽,這上官娘子戴了與公主一樣的發簪,怕是要倒大黴。也不知,會不會連累到自己。
卻見别允并非責怪,轉而稱贊道:“娘子好眼光!”
上官玄弋得意忘形道:“公主誇贊,民女受之有愧。這簪子,原是他人相贈。公主誇贊,民女定如實轉告。”言外之意,是送簪子那人眼光好。
她想着,這簪子正是你夫婿所贈,不僅如此,還是他親手做的。有一日,你終會想起來的,隻是等到那一日,自己早已經與傅郎雙宿雙飛。
她的回答沒有問題,早些時候,也是這般與衆人說的。可此時别允卻是從中聽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哦!那吾,是否要提前恭喜娘子,得償所願。”
此時,别允幾乎可以斷定,這簪子正是傅莽送她的。
她心緒有些複雜。
提起簪子時,上官娘子心猿意馬,眼中情意綿綿。
别允一時看不透,傅莽送她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簪子,究竟是他見異思遷,不想挑明,便以此來告誡。還是另有他意?
她想着,二人成婚本不是自願,剛成婚時,她确實考慮過,倘若有一天,他覓得良緣,她合情合理該成全。可真到了這一日,她心裡怎麼這般難受,如蚊蟲噬心,又癢又痛。
别允深吸一口氣,笑道:“我有些困倦,先行一步,諸位繼續盡興。”
嚴蓁蓁關心道:“公主,你沒事吧?”
她笑回:“無事,隻是昨夜興奮,沒睡好。”
衆人恭恭敬敬目送她離開。
難得來一回别府,半數人留下繼續遊宴。也有一部分人,随着别允的離開而離開,包括嚴三,包括上官玄弋。
她離開時,嘴角噙着一抹淺笑。
别允躲在柱子後面,看着她離開,而後轉頭吩咐道:“快,找個腿腳靈活的遠遠跟着 ,看看她去了何處,見了什麼人。”
她想,既然傅莽有意讓她看見,那她就先看個仔細。仔細看看,她們找尋多日無果的地方,究竟是哪裡。也看一看,他消失的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紫苑眼看着她雙目發紅,擲地有聲地應道:“是!”
上官玄弋興緻勃勃地孤身奔赴白雲觀,一點也沒有察覺,自己身後跟着别府的探子。那探子也沒有發覺,自己身後,還遠遠跟着一人,恰是别澄。
别澄本是自己找來的,因這些日子其他各處找遍,也沒有找到傅莽。他忽而想起這北邊的荒山上有座道觀,便馬不停蹄地尋來,卻趕巧,在路旁林中方便時,目睹了自家探子跟蹤一女子的場景。
心下好奇,便一路跟在後面。
上官玄弋上山時,傅莽正坐在觀門口。
他本是想趁人不備,偷偷下山的,但單腿蹦到觀門口時,不慎扭了腳,隻好聽天由命,在這兒坐下了。
上官玄弋見到他,本是驚喜的,但想起他的态度,頓時面色不悅。
“傅郎怎麼出來了,莫不是。”想逃跑?
傅莽堂而皇之地攤開雙手,笑道:“出來透透氣,上官娘子莫非以為,我這樣子,還能逃跑?”
上官面上登時有所緩和。
是啊,他腿上的傷那樣嚴重,腳上又有她的鐵鍊。就算他有心逃跑,也無力獨自下山。
除非,有人來救他。可惜除了她,沒人知道他在這兒。
“傅郎出來這麼久,我扶你回去換藥吧!”她說着,上前攙扶。
傅莽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她的建議,在她的攙扶之下,緩緩起身。
“這些日子,多謝上官娘子照料。”他說道。
上官一愣,繼而回道:“不必言謝。”
她眼神遊移,不知在想什麼,片刻之後,說道:“傅郎可知我今日去了何處?”
早在她來時,傅莽已經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幾遍。
她今日穿戴正式,妝容細緻,身上還隐隐有股陌生香味,他猜她應是出席了某種正式場合。再加上她今日簪了那支簪子 ,那去了何處,自是不言而喻。
“你見了公主?”傅莽毫不猶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