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說是關禁閉,實則是養傷,他的身子骨此時便是連下床都不行,隻能先這麼養着。
三年不得入仕途……我能活到哪天都未可知,誰還會想着入什麼仕途……“皇上恩典,請恕草民不能下床謝恩。”
元臻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既下不了床,就好生歇着便是。”
“謝皇上。”
白鸢和十二在元臻走後才敢進來看看,剛一進屋就哭的說不出話來了,歐陽謙隻得笑着安慰:“傻丫頭,别哭了,我沒事……”
“少爺……”白鸢捂着嘴泣不成聲,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歐陽謙也沒力氣安撫她了,他的腦袋裡一直被疼痛占據着,一刻也沒有消停過,嗡嗡的響聲作個不停。白鸢哭完了才起來說道,“少爺,我去給你煮點粥喝……”
“别麻煩了,我吃不下,沒胃口……”
“不吃東西怎麼行呢……”
“那好,麻煩你了。十二,麻煩你去外面藥鋪裡幫我抓些麻沸散來,我身上疼得睡不着覺,喝了應該會好些……”歐陽謙想腦子裡清淨一會兒,就尋了個由頭把她們打發出去,十二應聲道,“诶,好,我去多給你買一些來,少爺你等着啊。”
粥熬好了,白鸢端來喂給他吃,看到他嘴邊的一個大大的傷口,眼淚又流了下來,歐陽謙喝了兩口就喝不下了,隻得把頭扭到了一邊,囑咐道:“丫頭,我實在疼得緊,如果我睡着了,你們都不要吵醒我,平日裡也别費心思給我做什麼吃的了,我嘴巴裂了這麼大一個口子,是真吃不下。況且……我渾身動彈不得,如廁實在不方便,還是盡量不入食的好……”
“诶,我知道了,那少爺你先休息吧。”白鸢擦着眼淚走出去了,陣陣難熬的鼻息聲從他鼻子裡喘息出來,就連入睡都很難。
十二給他抓的麻沸散裡有大量的安神成分,歐陽謙喝了一碗之後能睡個三四天不醒來,所以總是這麼睡着,醒來的時間卻在少數。這種東西他以前就是受罰疼死都不願意喝,現下卻如同死心一般,不管不顧的咽下喉頭。
元臻下了朝隻要有空閑就會回府看他,但十次有八次他都是昏睡着的,叫他也叫不醒,人又削瘦的厲害,心裡擔心,叫來白鸢詢問才知道他主動要喝麻沸散一事,他以前是從來不主張喝麻沸散的,如今已經疼得沒了麻沸散就睡不着覺了,一個好好的大小夥子成了這般模樣,心裡有些隐隐的愧疚。這次進屋卻見他在看書,心裡不知怎麼就松了松,腳步也歡快了幾分。
“難得一次見你醒着,朕看你嘴角好得差不多了,吃飯的時候還會疼嗎?”元臻的視線望向歐陽謙結痂的傷處,歐陽謙見元臻來了,将書放下,低聲回道,“回皇上,早就都不疼了,已經全好了。”
元臻從兜裡掏出了一瓶金瘡藥:“拿着,去疤痕的。”
“謝皇上賞賜。”歐陽謙颔首示謝,元臻無語的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已經有了些許怒氣,“謙兒,朕是你義父,你老是叫朕皇上成什麼樣子?難不成你還在因為受刑一事怨怼于朕?”
歐陽謙淡淡的搖頭:“沒有的事,那本就是我該受的……皇上肯留我一條命,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了。”
“沒有的事該叫朕什麼?”
歐陽謙沉默了一會兒,他被這麼慘烈的打擊過,已經不想再腆着臉自取其辱了。
“一個稱呼而已,皇上不必介懷,也請不要生氣。”
元臻橫眉怒目瞪着他一會兒,忿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