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時發現他身上的舊傷已經養了許久了,該結疤的也都結疤了,可被闆子打的臀部都血肉模糊了,傷口實在令人心驚。身體底子也虧空太多,要養好了還真是麻煩!孤時急的焦頭爛額,謙兒到底是怎麼得罪皇上了?打的他幾乎斷了命還不算,竟然扔到雜役房裡做苦工!這父子兩個之前也有過矛盾,但哪有過這麼嚴重的懲罰?
孤時忙出了一身的汗,歐陽謙終于恢複了意識,睜開緊阖的眼皮,孤時正溫和的看着自己:“孤時……”歐陽謙想起身,被他阻止,看到孤時滿心的委屈無處宣洩,肩膀都在隐忍的顫抖,孤時無奈的壓低聲音問道,“我剛從老家回來,你和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啊!”
歐陽謙跟他說了大概,孤時沉默了,良久才歎息一聲:“也别怪你義父,他對皇後娘娘,是求而不得。不過你也太冤枉了些,又不是故意的,怎麼忍心把你打成這樣!”
歐陽謙面色凄惶,傻傻的笑:“本就該是這樣的,是我傻,是我錯……”
“謙兒,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咱們先把傷養好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暫且放一放,好嗎?”孤時将他一縷碎發給他掖到耳後,輕聲問,“渴了嗎?要喝水嗎?”
歐陽謙點頭,口裡是太幹了,自己這半年來基本上都是吃的流食,沒吃過幾頓正經的飯,所以身體一直都很虛弱。
孤時給他倒了水,喂下去,才感覺好了一點,孤時又想起什麼,問道:“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歐陽謙黯然道:“我任職元帥的這一年,前前後後挪用國庫二十萬兩賞人,看守庫門的和宋葉敏一黨有裙帶關系,見我失勢,就捅摟出來了,想撺掇義父殺了我。”
“二十萬兩?”孤時也震驚了,“你,你撥這麼多銀子,就沒有記錄嗎?”
“有,但是别人告我私吞庫銀,挪作他用,後來請了軍營的将軍來對峙,方才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不過擅自挪用庫銀也是大罪,義父不能不罰。”
孤時啞然了,看到孤時難受,還笑着安慰他:“孤時,我沒事的,義父這麼做是對的,是我的錯,我會好好養好身體的。”
“我給你處理了一下皮外傷,還有……你的身體看起來傷口是結疤了,但傷在内裡的需要長期好好調理,否則以後恐怕是個隐患。”
“我已經養了近半年了,湯藥參湯不斷,該養的也都養好了,沒事的。”
孤時歎一口氣:“目前是沒什麼事,就是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元臻外表是在看奏折,其實眼中根本沒有焦點,隐淵當年的話在耳邊回響:“元家總出多情種,本來皇室之人,就該薄情寡愛,以江山社稷為先,多情就是禍根,你們卻猶不自知。”
這件事牽引出了歐陽謙第一次打碎衛循心愛的寶物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還有點貪玩,看到牆壁上好似有一團黑影閃過,就下意識的以為是老鼠,将手中的雞毛撣子不留力的砸了過去,結果老鼠沒砸到,倒是把架子上的一個漂亮的花瓶砸了下來。
當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蹭過去将那些花瓶的碎屑掃了起來,然後想等元臻回來了跟他道個歉。結果人是等來了,可元臻那恐怖的臉色吓得小謙兒不敢說實話,就瑟瑟縮縮的說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花瓶好看是好看,可是看起來年數挺大了,周邊兒都有些細細的裂紋了,義父怎麼看起來這麼生氣?
“謙兒。”
“嗯?”小謙兒回過神來,看到義父說,“義父再問你一遍,這花瓶是不是你打碎的?”
看到義父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他不敢再撒謊,怯怯的點了點頭,結果義父突然暴怒,兩步上前來猛地抽了他一個巴掌!小謙兒盡管被他拽着衣領,人還是被打的掙脫了束縛,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小謙兒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摸臉上到處都是血,嘴裡都是血腥味,當即就吓哭了,捂着臉不斷後退:“義父幹嘛打我……”
元臻随手抄過地上的雞毛撣子就往他身上抽,小孩子身上的皮肉嫩,幾下就抽的他身上皮開肉綻,不斷地蹬着腿撕心裂肺的哭:“義父您打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