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沉默了一會兒,略微想一想就知道龍庭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了,也去過雜役房跟歐陽謙聊過了,淡淡的道:“既然他這麼好學,朕自然不會阻止。”
龍庭打着哈哈:“那是那是……”
元臻打開箱子看了看,裡面有很多書籍和筆墨紙硯等東西,又打開另一個箱子,龍庭想阻止卻已來不及,裡面裝的是兩床松軟的棉被和一些可口的吃食。
元臻望着棉被和吃的沒吭聲,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龍庭笑了兩聲:“我昨天本來是給他送隐衛資料的,跟他唠了半宿,就在他那住下了,不住不知道,一住受不了,被子硬的跟鐵似的,一點暖和氣兒都沒有,冷的我一宿沒睡着,就光聽上下牙打架了……我看他家裡的被子閑着也是閑着,倒還不如拿上給他先蓋着……勞苦一天能睡個暖和覺也是好的……”
元臻笑了,冷笑:“有被子給他蓋不錯了,還挑?看來他真是養尊處優慣了,就過不得苦日子了。”他以為這些棉被和吃食和書籍一樣都是歐陽謙要求龍庭帶去的,他甚至能想象的到歐陽謙埋怨的那副樣子,一想到就恨的牙癢癢。
龍庭半摻着玩笑半摻着認真道:“皇上這是何必呢,回頭他凍壞了身子心疼的不還是您麼?放着被子凍着人,不值當的嘛……”
元臻一手指着那個裝被子的箱子,“搬下來。”
龍庭咬了咬牙,不情不願的将那個箱子搬了下來,臉色當然也不好看。元臻淡淡的道:“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要逾越了自己的本分,你和他關系好朕不反對,可是不要仗着朕的信任,做出讓朕不高興的舉動出來。”
龍庭垂下眼簾遮住自己眼眸中的情緒,躬身道:“龍庭不敢。”
“不要試圖在朕眼皮子底下做什麼小動作,你們每個人在幹什麼,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元臻瞥了一眼那個裝滿了書籍的箱子,“這樣的事,不要再有下次。”說完不等龍庭回話就大步走了出去,龍庭回身望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後槽牙。
将那些書安置好,歐陽謙烏雲密布的心上也好過了一些,每日每日的幹活和學規矩枯燥極了,看書畫畫和練功就是他的精神慰藉,能讓他在卑微的生活裡覺得自己還像個人。
龍庭幫他把一切都安置好,也就去忙了,他臨出雜役房之時,腳步頓了頓,回眸望去,幾個看門侍衛紛紛低頭哈腰的:“侯爺慢走……”
龍庭兩步踱了過去,淡淡的道:“裡面新進的歐陽謙是什麼身份你們該是知道的吧?”
“是是是,王爺屈尊來此,屬下必定好生照料。”他們當然知道新進來的是當今王爺,隻不過被廢黜了,雜役房裡的事,他們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給他們好處,他們就偏向誰。裡面的人,身份尊貴者也有,身份卑賤者也有,不過到了雜役房,就是一個低等下賤的奴隸,有多少先前身份尊貴的人,在裡面不是窩囊了一輩子,歐陽謙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當着侯爺的面,該應承的還是要應承,畢竟跟他關系好的都是達官顯貴,不欺負他準是沒錯的。
龍庭從袖口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朝空中颠了颠,他們幾個的眼神都跟着那荷包動,愛财的心是掩也掩不住,龍庭自然是看在眼裡的,荷包往他們那一扔,他們急忙接住,龍庭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說道:“你們給我看着他點兒,如果他在雜役房有什麼不好的消息,身體不好或者冒犯了皇上之類的事,一定要禀報給我,并且要将消息送達。”
幾個侍衛紛紛單膝下跪,欣喜的道:“屬下必定不負侯爺所托,一定用心照看王爺。”
龍庭走上前一步,彎下腰去看着他們,低聲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拿了錢不辦事,你們腦袋就别想要了,我随便動動手指就能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明白嗎?”
“屬下明白……明白……”幾人瑟瑟發抖,龍庭‘嗯’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發财了……”幾人恭送着他走遠,然後打開荷包,裡面是清一色的金錠子,欣喜的幾乎就要飛天上去了,“這下我們一家老小一輩子都不愁能餓着了,快來分一分。”
幾人分了錢,狀态都很激動,連站崗都顯得精神狀态異常的好,一個侍衛說道:“我現在真不想當值了,隻想趕緊回家陪老婆吃頓好的去。”
“你就一門心思想着吃。”幾人奚笑道,“話說回來,咱們在這兒當值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侯爺這麼大方的人,旁人給些碎銀子咱們是習以為常,侯爺這一出手就是那麼多金錠子,夠我們吃一輩子的,他吩咐的差事,咱們一定要辦好了。”
“是啊,他說裡面的那位如果身體不好和得罪了皇上要去禀報給他的,拿人錢财替人消災,小傷小痛的不算,裡面人的一些見風使舵也不算,誰在這兒不得吃點苦頭。可他若是真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病症,還是得去通知侯爺,到時候咱們就輪番去通知吧。”
“你當他天天都病危啊?還輪番通知,他的武功底子那麼好,能受什麼了不得的大傷?況且……”那人壓低了聲音,“皇上畢竟算是他半個爹,他們就算再鬧别扭,還能把人脖子擰了不成?”
“你們還是看得不開。”一名侍衛歎息着,“能把自己兒子打發到這種地方來,宮裡那位對這個撿來的兒子又能有什麼感情?你當人人都能去當大善人,視别人的孩子為親子?咱們也不多說不多問,既然侯爺給了咱們好處,該做的事情做了就成,别的都不要過問也不要再讨論。”
“那位對裡面的态度如何,且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