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刑和杖刑歐陽謙勉強還可以忍受,雖然嘴唇都咬破了幾個洞,疼的渾身都是冷汗,可他更畏懼的是斷胳膊斷腿。
“還能起來嗎?”行刑的獄卒問道。
歐陽謙支撐着想起來,可是已經起不來了,虛弱的鼻子裡哼了兩聲,眼睛都不能聚焦了。獄卒看他傷的這麼重,就看向旁邊的人,詢問道:“要不就這樣吧?”
“皇上是要驗傷的。”那人嚴肅的說了一句,“如果皇上發現了他的手腳俱全,死的就是我們了。”
他們看歐陽謙疼的厲害了,就索性直接就着他趴在凳子上的姿勢,将他的胳膊和腿都卸斷了,歐陽謙痛的嗚咽了一聲,眼淚就順着眼角滑下來了。
獄卒交代道:“你先在這兒歇一會兒吧,等不那麼疼了再去讓皇上驗傷。”然後就走了。
歐陽謙吃力的用一條胳膊支撐着爬起來,一條腿在地上拖沓着,一條胳膊垂在一邊,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此時月亮已經高高挂起了,等回到承明殿,已經醜時了,他看到承明殿裡黑漆漆的,料定元臻已經睡了,單腿跪在宮殿門口等着元臻睡醒驗傷,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了。
他就這麼等着,等着,看着天色由黑慢慢轉白,太陽緩緩露出,中午日上三竿,屋裡卻還是沒有動靜。歐陽謙咽了下口水,嘴唇幹的發白,好餓,好困,眼皮都快睜不開了,腿腳也早已跪麻了,可他還是沒有挪動半分。
他看着太陽慢慢落下山去,天色又黑起來,門還是沒有打開,他甚至想自己再跪一夜的話,會跪死在這兒的。
月亮又高高的挂了起來,歐陽謙體力不支,一隻手扶地大口的喘着氣,胃裡一陣翻騰,好難受,嘴裡都是血腥味,極度想幹嘔。
腳步聲從後面傳來,歐陽謙下意識的一怔,難道昨晚義父沒有在這兒?果然一身明黃走到了他前面,歐陽謙精神恍惚的俯身下拜:“奴才領罰回來了,請皇上驗傷。”
元臻的腳步停滞了一下,然後聲音聽不出喜怒的道:“滾進來。”然後自顧自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因為跪太久了,歐陽謙的膝蓋早就沒有知覺了,一起來就如同萬千根針一起紮着自己的腿,緩了有一刻的時間才稍稍好過些,上台階實在費勁,他隻有一條腿能走,隻得靠着自己的一條胳膊和腹部的力量往上爬,扯到身後結痂的傷痕,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爬上了台階,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卻猶豫着沒有進去。
“朕讓你滾進來,你是不是聾?!”元臻見他遲遲沒動靜,突然暴怒,朝着屋外吼了一聲,歐陽謙吓得一抖,怯懦的看了他一眼,手扶着門框邊,支地的一隻腳因為血液不流通還在發抖,“奴才身上好髒,進去了會弄髒地闆,皇上要不在外面驗傷吧。”
裡面傳來竹箋砸地的聲音,歐陽謙還是趕忙進去了,一條腿完全使不上力,隻能踉跄的走近了些跪下,他的胸膛起伏的厲害,他還在怕義父會加罰他。
“請皇上驗傷……”歐陽謙跪伏在地,額頭離地的一瞬間,一把竹箋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砸的他整個人往後一歪,腦門上馬上就浮腫起血楞子,歐陽謙惶然的看了元臻一眼,又被他的臉色吓得低下了頭。
“擡起頭,看着朕。”
歐陽謙擡頭看着他,元臻問道:“能記住教訓麼?”
“奴才記住了。”歐陽謙的眼眸又低垂下去,元臻厲聲道,“看着朕的眼睛說!”
歐陽謙都快哭出來了,複又擡起頭看着他道:“奴才記住教訓了,以後再不敢了。”
“那個瓶子是兩千三百九十四兩,你打算怎麼賠給朕?”
歐陽謙低下頭去,強忍住眼淚不流下來,道:“奴才在王府裡還有皇上以前的賞錢,先湊數賠給您……”話還沒說完就被元臻打斷,“那些錢也是朕打賞給你的,朕有時間會把你所有的賞錢沒收,那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