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值勤,歐陽謙已經餓的胃裡有點發酸,喝了兩瓢水,卻根本不抵什麼用。好餓啊……這樣下去不行,總不能一直餓着肚子,歐陽謙偷偷的跑去了禦膳房,想翻翻有沒有什麼吃的,結果什麼都找不到,收拾禦膳房涎水桶的老人家看他餓的發昏,給了他一塊有些發幹要扔掉的饅頭,道:“孩子,你是不是餓了?給你一塊饅頭,先墊一下,爺爺啊,再給你找找看有沒有吃的了。”
歐陽謙四處瞅了瞅,沒看到有人,兩手接過,躬身謝道:“謝謝您……”
歐陽謙狼吞虎咽的,剛吃兩口就噎着了,準備去找點水喝的時候,卻見得元臻正在自己身後看着自己,吓得他連忙把饅頭放在一邊,繼而跪伏在地。
元臻看了那饅頭一眼,又看向他,問道:“誰給你的?”
歐陽謙的目光微微往後瞥,希望老人家千萬不要出來,心虛的道:“沒人給奴才,是奴才撿來的……”
“哦?朕怎麼撿不到?”
此時老人家正從禦膳房出來,手裡是好幾塊大小不一被人吃過的饅頭:“孩子,你先吃這些吧……”
歐陽謙心裡落了一拍,元臻向老人家問道:“這饅頭是你給他的?”
“是,老奴看那孩子可憐,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就給了一塊。”老人家不明真相,就說了實話。
元臻點了點頭,又看向歐陽謙:“撿來的?”
歐陽謙不知該說什麼,既然義父來得這麼快,就說明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看到有人接濟自己,所以責罰來了。
“來人。”元臻指了指那老人家,“四十闆子。”
老人家一臉茫然,歐陽謙怎麼可能願意連累别人,連忙直起身子護住老人,急切的道:“皇上,不要這樣,是奴才撿來的,奴才從涎水桶裡拾到的,不關他的事……”
“歐陽謙,你已經犯了欺君之罪,你以為你跑得掉?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對不起,是奴才騙了您,也是奴才居心叵測,看老人家心軟,才央求老人家給奴才的,皇上要罰罰奴才一人吧,不要傷害老人家……”
元臻隻撇了一個字:“打。”
馬上便有行刑的宮人拖着老人家趴在了凳子上,老人家糊裡糊塗的還不明白怎麼回事。
棍子砸下來,歐陽謙伸手一擋,全然砸在了歐陽謙的胳膊上,瞬間聽得‘啪嗒’一聲骨頭裂開的聲音。歐陽謙疼的臉色一變,紛紛攔着要行杖刑的宮人:“皇上,不要這樣!是奴才的錯,奴才知錯了,皇上要罰罰奴才一人吧!”歐陽謙趴在地上重重的磕頭,額頭砸到地面上,隻一下便見了血,他的胳膊被庭杖砸的腫起來了,僵硬的擡在半空中,一下一下的磕頭,連要行刑的侍衛都怕他把頭蓋骨磕碎了。
歐陽謙哭的稀裡嘩啦,血和眼淚一起順着眼睑流下來,紮好的頭發也稍稍散落了幾分下來,黃昏的光線染在他的發梢,平添了幾分溫和,襯着夕陽下的落葉,顯得格外凄涼:“皇上,那個饅頭奴才吃了兩口,皇上如果真的生氣,命人把奴才的肚子剖開取出來吧,奴才以後什麼都不吃了……”
老人家雖然不明白事情真相,看到歐陽謙卻也隻覺得心痛和惋惜,當即開口道:“孩子,沒事,爺爺啊,老了,再活也不過幾年時光了,人是鐵飯是鋼,你還那麼小,怎麼能不吃飯呢?”
行刑的侍衛見元臻沒有說話,便趁着這個空擋一庭杖打下去,僅僅一杖,老人家就感覺骨頭都要斷了,雙手瞬間攥緊了長凳,嗚咽一聲。歐陽謙尖叫着飛撲上去,滿頭的血浸濕了老人的衣服,凄厲的喊道:“不要打他——!”
元臻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如果他一直不吃飯,最多堅持不過十幾天,還是要給他吃的,可他現在就是不想順他的意。
歐陽謙擡起頭叫喊一聲:“皇上,奴才願一死以求停杖!”言畢歐陽謙起身一頭撞向柱子,鮮血噴湧而出,身體霍然倒地。元臻霎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待眼神看向歐陽謙的方向,歐陽謙已經虛弱的躺在地上了,頓時感覺心髒都停止了,“傳太醫——!”
元臻扶歐陽謙靠在自己身上,歐陽謙忽閃着睫毛,低聲說道:“皇上……食物剛剛下肚,還沒有消化,皇上及時命人剖開,還是來得及取出來的……”
“現在還說什麼廢話!”
“虧得他近日來接連受罰,五髒六腑皆有損傷,身體虛弱,才沒能使出全力去撞那牆,否則頭蓋骨早就撞裂了,這也實屬不幸中之萬幸。”孤時給他看傷之時,以防萬一就身上也給他檢查了一下,結果就看到了他身上各種青紫疊加的傷口,不由得唏噓的看了元臻一眼,元臻臉色黑如煤炭,望着他身上的傷口臉色發着狠。
孤時歎息道:“雜役房裡的人真是好聰明,專打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這我要是不看一眼,都不知道歐陽謙身上還帶着這麼多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