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洗漱一番就去了承明殿,走到殿外的時候,歐陽謙已經如同水洗,看狀态愈發不好,楚宴擔心的手心直冒汗。
“外面誰在伺候?”裡面傳來元臻的聲音。
歐陽謙精神恍惚的撩衣下拜:“回皇上,是奴才歐陽謙。”
“進來伺候筆墨。”
“是。”歐陽謙将自己臉上和脖子上擦了幹淨,就推門而入,楚宴就在門外等着他值勤結束。
歐陽謙走到桌跟前給他磨墨,元臻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他一眼,隻是兀自沾墨批着折子。
歐陽謙望着這堆得跟小山似的折子,内心還挺感慨的,晚上批到半夜,大早上的也起來批閱,這些老頭子可真煩人,有事沒事就喜歡寫些折子來,讓人看的累得慌。
元臻批着批着就盯着那本奏折看了許久,說道:“書架上面有一本史記,你幫朕拿來一下。”
“是。”歐陽謙喝了藥之後不僅燒得難受,還困得難受,手裡拿着硯台就去了,找書籍的時候眼睛也陣陣的發暈,将那些書都扒拉過來一遍兒才找到那本史記,抽出來遞給了元臻,自己又繼續磨墨。
元臻接過史記,怔了一下,然後擡頭看了歐陽謙一眼,原來史記上面被撒了墨汁,打開一看,書頁裡面都給洇透了,再翻到自己要找的那幾頁,也全都看不見字了。
元臻憋了一股氣,眼神望向他磨得硯台,裡面都已經幹了,不知道他劃來劃去在磨個什麼東西。一想到自己另外的收藏也有可能被澆了墨汁,元臻腳底生風連忙跑去書架查看,果然,書籍上面多多少少都被澆了墨汁,連書架上、地上也都是!
“歐陽謙!”
元臻一聲怒吼震懾的歐陽謙醒了醒,腦子雖然嗡嗡的,可眼睛睜的卻大得很。還沒待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扼制住後脖頸往書架那邊拖去,歐陽謙痛苦的哼了一聲,脖子都快被他掐斷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朕收藏的那麼多本珍貴的書籍,全都被你給毀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楚宴聽到元臻怒吼的聲音往門裡探去,看樣子謙兒又惹了皇上不高興了?難道因為他高燒把腦袋給燒迷糊了,所以做事笨手笨腳的闖禍了?可他沒膽子推開門去一看究竟,隻能在心裡祈禱歐陽謙能不被深責。
歐陽謙的腦子清醒了一些,望着滿目瘡痍的書架和地面,他想到剛剛似乎聽到皇上說要給花澆水,所以他把硯台當水壺,把書籍當花朵了?那麼多書,全都沾染了黑色的墨汁了,那麼多,都被毀了……
歐陽謙被自己驚吓到極緻,連求饒都不會了,隻呆呆的看着那書架喘氣。
突地整個人被拽過去,迎面而來一陣風,砸到臉上卻是徹骨的痛,硬邦邦的書封砸到了臉頰上,還碰到了眼睛,歐陽謙痛的啞聲叫了一聲,捂住眼睛倒在了地上。眼睛發酸的一直往外流淚,好痛,他好怕自己會瞎了。
手裡的史記掉落在地上,沾了片血漬,元臻雖然生氣自己的珍藏都被毀了,還是被那片血漬吓到了,蹲下身去将他扶起來,慌張的問道:“給朕看看,給朕看看砸到哪兒了……”
歐陽謙的手根本移不開,太痛了,一直捂着那個地方,還是痛,痛的他根本沒有機會可以把手拿下來。
“傳太醫——!”元臻向外嘶吼了一聲,外面的侍衛就急忙應了一聲,跑去太醫院了。
元臻試圖将歐陽謙的手拿下來:“謙兒,把手拿開,給朕看看,給朕看看傷到眼睛沒有……”
歐陽謙此時腦子裡都是黑的,什麼都聽不清,也什麼都想不到,他的手還是放不下來,勉強跪起身來,頭也隻能深深的低下去,頭頂死死的抵着地面,開口就是哭到抽搐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奴才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給朕看看,給朕看看你的眼睛!”元臻失控的吼道,眼圈都紅透了。那麼漂亮的眼睛,如果被他弄瞎了,他會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