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歐陽謙站在門外守夜,到了大半夜的時候,恍然間似乎聽到了元臻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歐陽謙心存疑慮,推門而入,走到床前,透過月光歐陽謙看到元臻是被夢靥纏住了,雙目緊閉,可是滿臉都是眼淚,正說着夢話:“爹……娘……不……”
歐陽謙憶起上次見到義父夢靥時的可怕樣子,心裡寒意頓起,義父怎麼老是被噩夢纏身呢?伸出手晃了晃元臻:“皇上,您做噩夢了,醒醒……”
元臻驚醒睜開眼睛,看到是歐陽謙在床邊,才松了口氣,猛地坐起,渾身都還在止不住的顫抖着:“謙兒……朕又夢到先皇先後了,還有阿循……”
“那些事都過去了,您不要再沉迷過往了。”
元臻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渾身都濕嗒嗒的,黏糊糊的,很想去洗個澡。
“奴才去找劉太醫過來。”
元臻手撫上額頭:“那麼晚了,他該是睡了,别找他了。”
“劉太醫不是有給您研制安神藥?您吃了沒?”
“吃了,在那邊的抽屜裡,你幫朕拿來,朕再吃一顆。”元臻指了下不遠處的桌子,歐陽謙步過翻找了下拿了過來,遞給元臻。
元臻倒在手上,捂在嘴裡,再睜眼一杯溫水已經遞到自己跟前,端過喝了咽下去,心裡感歎了下歐陽謙的細心程度。
“您明明吃了安神藥,可是為何夢靥次數卻越來越多?有沒有問過劉太醫?”最近大半年來,義父夢靥次數日漸增多,可是明明有吃安神藥,理應安睡整晚才是,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貓膩。
“朕也有所奇怪。”元臻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轉眼間歐陽謙又拿了濕毛巾給他。
歐陽謙拿過藥瓶,說道:“奴才還是不放心,奴才去拿給蕭叔看一下,在此之前您先不要吃藥。”看到歐陽謙煞有其事的樣子,元臻好笑的搖了搖頭,“一點小事要他跑一趟,你覺得你能叫動他嗎?”
“奴才自己去,您夜夜不能安眠,于您個人于國家都無益處,您先等上幾天,明日奴才就啟程去醫谷。”歐陽謙将藥收起來,然後走到床邊,“睡吧,奴才在床邊守着,您再做噩夢了,奴才在這裡。”
晚上的時候,人心總是格外的柔軟,元臻仔細的打量了歐陽謙的眉眼,竟是呆了片刻。他突然很想讓他叫自己一聲義父,這麼溫馨的場面,叫這一聲皇上,多少都有點冰冷,可是他開不了口。
“别麻煩了,不礙事的,他雲遊四海慣了,也不一定在家。”
“您向來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奴才再不記挂,如何得了。”
翌日大清早歐陽謙就聽到了咳嗽的聲音,心肝脾肺都要咳出來一樣,歐陽謙驚醒一看,元臻伏在床沿上,竟然咳出血來了!那片血驚駭的歐陽謙幾乎沒有思考能力了,幾乎本能反應的将他扶起來,心痛的吼道:“怎麼回事!”
元臻又隐忍的咳了咳,歐陽謙遞給他一杯水讓他漱口,然後拿了手絹給他把嘴邊和手上的血擦了,目光緊緊的盯着他。元臻淡淡的說:“最近火氣比較大,熬的吧。”
“怎麼熬也不能熬到吐血吧?到底怎麼回事!”歐陽謙盯着地上的一灘血,心撲通撲通的,慌亂的不知所措。
“是真的,沒什麼事。”元臻擦了擦嘴,這才想起來現在還是大早上,瞧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元臻道,“就是上火導緻的,吐口血反倒整個人都清明起來了。”
歐陽謙拿着那瓶安神藥和那團血污,立刻啟程去了醫谷,所幸蕭聞在家,拿過安神藥看了看,沉聲道:“這安神藥有緻幻成分,是誰給他吃的。”
“太醫院的一位太醫,劉門。”
“簡譽服食這藥丸多久了?”
“從去年開始,到現在。”這藥果真有問題嗎?
蕭聞将看過的血樣扔到了廢棄堆裡,道:“他吃的安神藥有反噬作用,這藥裡參雜了很重的毒素,夢狂瀾。這毒素可以使人産生幻覺,夢靥纏身,而且服食的越久,依賴性越高,吃藥的量也就越大,也就是簡譽夢靥的頻率就越多。剛吃藥可以會好一段時間,可是一段時間之後,夢靥程度會逐漸加深。把藥給他停了,我給他配一些藥你拿回去給他吃。”
歐陽謙深深擰眉:“反噬作用?”那藥是劉門配的,他精通醫理,會不知道自己配的藥方對人體有害?難道他是故意害義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