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揚頭看了看房梁,手指滑過自己眼角,抹去一滴淚珠,輕笑一聲:“你是不是特記恨我?記恨我不拿你當親生的?記恨我總是選擇保護跟皇室血緣有關的?所以在你長大的地方,在你的房間,在你睡了十八年的床上,哭的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我的一切,都歸您所有,這些都是您的。”歐陽謙幹脆不擦眼淚了,手指垂落在被單上,“我沒有記恨您,您選擇保護您的侄女,這都是天經地義的,是個人都會這麼選。雖說您待我恩重如山,我也腆着臉叫您一聲義父,跟皇室宗親又何談可比性?如果将來有一天,需要犧牲我來保護她的安全,我會毫不猶豫做出選擇的。”歐陽謙盡量讓自己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再次揚手擦了臉上的淚痕,“所以您不需要感到困擾,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的責任,您養育我長那麼大,若是還不知感恩圖報,死了會下地獄受苦刑的吧。我剛才都是說的胡話,您别放在心上,您要是覺得郡主此遭受了罪,我等會兒就去刑房領杖刑,以後再也不擅自做主随郡主出去了。”
元臻發現這死孩子最會的就是勾人眼淚,擔心阿若是固然的,可是再心疼也遠不及歐陽謙妄自菲薄說的這一番話讓他痛心。他是看輕自己到什麼地步,才能句句郡主不離口,按身份來說,他該是叫她一聲姐姐的。
元臻糟心的看了他半晌,起身欲走,歐陽謙又道:“我弟不懂規矩,沖撞了您,請不要怪罪他,他的性子您了解,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您别跟他一般見識。”
元臻‘嗯’了一聲就離開了。
歐陽謙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有點冷啊。
曾莊容收到那幾盒胭脂,喜歡的不得了,南風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她也聽到了些傳聞,就去找了元臻:“皇上,你又跟謙兒鬧别扭了?”本來元臻是打算自己去西麟一趟,把歐陽謙帶回來的,沒想到歐陽謙自己先逃出來了,這件事因為太倉促,所以元臻什麼都沒對外說。
曾莊容聽完了元臻說的話,責怪的道:“你這做的也太,謙兒本來就愛多想,你這……唉,怎麼說你。”曾莊容揪着手絹兒,道,“我去找謙兒聊聊吧。”
“謙兒,身子可好些了?”曾莊容扶着歐陽謙往外走走去曬太陽,歐陽謙微微笑道,“本來就沒什麼事。”
“你給我買的胭脂我在用了,你看筠姨有沒有年輕一些了?”曾莊容露出自己的臉頰來給他看,歐陽謙真誠的誇贊道,“筠姨就算不上胭脂,也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你這小嘴兒就跟抹了蜜似的。”曾莊容跟他兩個人一起坐在走廊裡,今天的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可舒服了,歐陽謙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清淨時光,因着受傷,義父也允了自己暫時不去雜役房做工了,讓在王府養着。
“前些天發生的事,筠姨也聽說了,你跟義父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曾莊容出聲問道,歐陽謙睜開眼睛,輕笑了一聲,“沒什麼誤會,謙兒又沒有說什麼,筠姨别擔心了。”
“這不是怕你又胡思亂想嗎?”曾莊容指了指歐陽謙的小腦袋,“你呀,心思細膩,有時候不認真點兒,還真看不出你有什麼情緒。”
“謙兒再不濟,身份差距也是明白的,義父先救郡主是對的,我就算被人抓了也有能力脫困,郡主被抓了,就完全是任人宰割了。”歐陽謙複又閉上眼睛,“郡主是皇室嫡女,千萬不可有何閃失,謙兒的做法,筠姨也是認同的吧。”
曾莊容心酸了一把,轉臉看着歐陽謙白皙的臉龐,笑道:“你給你義父買的安神香,你義父用着很舒心,他說他最近都沒有做噩夢了。”
這才不過幾天功夫,他怎麼可能就用起來了,歐陽謙知道曾莊容是唬自己開心的,随口應承了句:“義父不嫌棄就好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知道孝順長輩,義父開心還來不及。”曾莊容嗔怪道。
歐陽謙不應聲了,曾莊容把他摟到自己大腿上,讓他睡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