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元臻饒有興緻的等着他的下文。
“奴才幼時被皇上收留,不至于餓死,得皇上悉心照料長大,更是奴才一輩子也還不完的恩情,奴才能長這麼大,全是托了皇上洪福。”歐陽謙的話雖是感恩之語,卻也聽得疏離許多。
元臻聽得鬧心,卻也一時說不出什麼,隻是落寞的看向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開始戴着面具來見我了,也學會跟我虛與委蛇了,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卻聽得刺耳極了。
“奴才有溫妃娘娘、隐修、孤時、孤芳自小的寵愛,還有南風、南方、龍庭、芳時陪我一起長大,奴才已經足夠幸運的了。奴才初到雜役房,幸得楚宴總管多次照拂,宴叔為人和善,讓奴才感覺回到雜役房就是回到家了,感覺很幸福。”
“你是不是都把那奴才當你爹了?”元臻斜着眼睥睨着歐陽謙,眼眸中閃着幽幽的火焰。
“奴才沒有福分,生無父母,幸得宴叔照顧,奴才早已把宴叔奉為父母。”
元臻駐足,怒視着他,聲音犀利:“你把他奉為父母?”
歐陽謙也停下,疑惑的看了元臻一眼,然後目光垂視。
“你把他奉為父母,很好……”元臻陰冷的笑着,“他是你父母了,那朕是什麼?”
元臻這句話問的有些無厘頭,歐陽謙眨了幾下眼睛還是沒能明白他的意思,木讷的回道:“您是奴才的主子啊……”
“主子?呵……”元臻冷笑一聲,“你倒是分的仔細!主仆親人分的這樣明白,難怪你活的那麼輕松!”
以往無數次嚴苛的刑法教他為人奴仆該有的姿态,教他認清自己的地位身份,教他如何做好一個奴才,不可攀龍附鳳,他哪裡還敢想那些有的沒的。歐陽謙知道此時皇上是在挑自己的刺,不管怎麼說都是錯,索幸閉上嘴巴,一副認罪伏法的樣子。
“一直都是朕自己在氣自己罷了,朕把真心付諸在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身上,倒還不如養條狗來的實際!養條狗還知道忠心于朕,可是你呢?養了你快二十年,你跑去跟别人父子情深!将朕置于何地!”
元臻突來的怒火讓歐陽謙惶然:“皇上在奴才心目中是神明,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您是奴才要永遠效忠的帝王。可是奴才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宴叔……他一直在無私的幫助奴才,關心奴才,讓奴才每次回去都是溫暖的。”歐陽謙頓了頓,臉上晦暗失落又難掩心酸,“但皇上就是皇上,您是天子,奴才隻是一介草民,奴才萬死不敢高攀皇上的憐惜。”
元臻聞言噎的兩眼發黑,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離去。
歐陽謙看着元臻越走越遠的背影,眼眶中酸酸的浮起了水霧,為什麼自己怎麼做都是錯?您可知道?您都有家,有親人,我也想有一個家……
擡眼迷茫的看了看紫禁城外的天空,一小塊天地,喃喃自語:“皇宮,皇宮,不過是大一點的牢籠罷了……”
元臻回去之後腦海裡想的都是歐陽謙說的那些話,頓時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他,大口喘息着,久久不能平複。
做奴才确實是自己一手造成,分清楚主仆也是自己多次刑罰上身逼迫,可是他真的做到了自己說的那樣,心裡又有着深深的失望,和内心掩蓋不了的失落……
“謝珩。”
謝珩躬身道:“屬下在。”
“你去派人盯着雜役房總管楚宴。”
“是。”
歐陽謙回來之後躬身道:“您早點休息吧,有事叫奴才一聲。”
元臻還在生氣,見到他進來,大步走到裡面拿了那個破被褥出來一把扔到地上,一手指着外面:“滾外面睡去!别髒了朕的地方!”
歐陽謙無奈的輕聲歎了口氣,愈發躬身:“是。”撿起被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