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
家裡來信說讓柒休觐早些回去,柒休觐眼見着當下也沒什麼要忙的,就請了幾天假,準備提前回去了,臨走了跟南風和南方說了一聲:“家裡給我來信了,讓我今年早點回去,我先回老家了。”
南方還有些失落,本來人就少,結果小七姐姐也回家去了,大過年的就和哥哥兩個人,一點都不熱鬧,可還是強壓了心裡的失落笑道:“好,小七姐姐你就先回去吧,明年見。”
南風挑了挑她的下巴:“要是你家裡再給你說親事,你就給拒絕了,等老子明年迎娶你,嗯?”
柒休觐閃開,沖他們點了點頭,就坐上了船。
歐陽謙到了廣州先去找了柒休觐,老闆說她先回家了,歐陽謙還有些失落,好久不見了,這次也沒能見上。
歐陽謙根據隐衛的提示,找到了南風南方所居住的地方,那是類似貧民窟一樣的住處,四處都是那些快倒塌的危房,又髒又臭又亂。歐陽謙邊往裡走邊覺得自己是走錯了地兒,要麼就是隐衛提供了錯誤的訊息,我弟我妹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還沒走到裡面,自己的鞋子上已經沾了黑乎乎的泥巴。
“哥哥,咱們去買菜吧,快過年了要吃點好的才行啊!”歐陽謙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整個人渾身一震,目光急切的往聲音的主人望去,可是沒有看到人,急切的往前走去。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南方的聲音,這是我妹妹的聲音……
“好好好,今天哥帶你下館子好不好?小饞貓……”歐陽謙再次渾身一震,這不是南風的聲音又是誰?他自己都不知道眼淚充盈上了眼淚,大步往前跑着,不消一會兒三個人就打了照面。南方剛關上小門,南風用毛巾擦了擦臉,把髒兮兮的毛巾挂在繩上,南方挽着南風的胳膊正往外走呢,就看到歐陽謙在前方不遠處站着。
三個人都哭了。
南方蠕動了下嘴唇,想叫大哥卻又叫不出口,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
南風倔強的咬着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愣是沒讓它掉下來。他現在的窘态全然暴露,就算想僞裝一下,跟他說自己在外面闖的很好,也都是癡人說夢了。南風好面子,不肯示弱,不肯讓别人知道自己凄慘的樣子,可是他并不介意歐陽謙看到。自己什麼樣子他沒見過呢?自己什麼樣子他嫌棄過呢?再醜再難堪的時候他都知道,又怕什麼現在讓他知道,自己就是住在貧民窟,就是靠賣苦力掙錢呢?
他不怕的,他隻是覺得有點委屈。嗯,委屈,莫名的委屈。咬着嘴唇的齒尖都在打顫,眼淚硬是沒掉下來。
歐陽謙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他自然看到了身後剛被南方鎖上的小屋,這個地方一下雨,估計整個路面都沒法行走,那屋子裡也會淋得到處潮濕積水。那條毛巾那麼髒,弟那麼愛幹淨的人,竟用它随便擦了擦臉,不整理自己的儀容就出門,他以前可是最注重形象的。他穿的衣服很破舊,也很髒,一看就是長期搬運貨物留下的洗不掉的污漬。
一點都不誇張,歐陽謙心疼的整顆心快要炸裂了。
走到他們跟前,一把将他們兩個摟在懷裡,他做出這個摟抱的動作南風就繃不住了,這麼久以來從來沒有哭過的他,再苦再累再受委屈都沒有流淚的他,伏在歐陽謙肩膀上哭的快斷了氣。南方委屈抽泣着,歐陽謙的眼淚充盈了整個眼眶,緩緩流下,終是低聲說道:“弟,妹妹,你們受苦了。”
歐陽謙進了他們的屋子看了看,站了三個人,基本上就沒有落腳的地兒了。什麼都破舊的難以形容,又髒又亂,兩張小床,中間拉着一條帷幔。三張椅子,一個桌子,一個茶壺三個茶杯,一些髒亂的衣物,别的什麼都沒有了。
歐陽謙心疼的聲音都變了:“非得住這麼差的地兒啊?不能住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啊?”
南風道:“正準備搬呢。”
“你們從出來到現在一直住在這樣的地方啊?”歐陽謙抽了下鼻子,眼淚滑過鼻翼,被他一根手指抹了去。
南風點頭:“我們剛出來身上沒有帶錢,是一位姑娘幫了我們,我的傷也是她出錢看好的,我一直靠賣苦力賺點錢。前陣子我上工的地兒出事了,那位姑娘趁機替我撈了一筆,要了五百兩,我正跟南方商量着搬到鎮上去呢。”
“什麼姑娘啊?我替你們好好謝謝她。”
“她回家過年去了,回頭我引薦你們認識。”南風帶着得意的笑,要把她介紹給自己最重要的人認識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