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義上是我兒子,是元國未來的君王!”
“你就放心把你祖祖輩輩辛勤治理的國家交到一個外姓手裡嗎!”隐淵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眼前一黑,頭都瞬間嗡了一下,“當年亂世之争,他怎的就那麼巧剛好被你撿到,你就不會動腦子想一下嗎?如果他是别的國家安插的卧底呢!”
元臻咬着牙:“那如果他不是呢?如果他不是,他這些年受的冤枉和冷待,師父打算如何彌補?”
孤時在一旁站着,看了看元臻的臉色又看了看隐淵,一個滿臉痛絕,一個陰郁愈發,躬身勸道:“長老,他現在重度昏迷,随時都有性命之憂,實在不宜多做奔波……”
“趁着昏迷把他送走也幹淨了!你讓開!”隐淵隐忍着怒火要上前搶人,元臻攔在前面,“師父若是執意帶走我兒子,那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聽得他将這句話,隐淵下意識的揚手扇過去,一聲脆響,元臻躲也沒躲,生生受下,隐淵打的很重,元臻的臉上馬上浮起輕微的腫脹,嘴角流了血絲下來。
孤時一愣,偏過臉去,裝作沒看到,後又想了一想,他們的家務事還是他們自己解決,自己一個外人也插不上嘴,默默退了出去。
“放肆!為了這個小畜生你敢這樣頂撞師父!好啊……原來那晚你是唬我好玩的?我真是白教了你這麼多年!”隐淵氣的幾乎一口血噴出來,一手指着元臻的鼻子,抖抖擻擻的手握緊又張開握緊又張開,那滿目震驚失望憤怒,欲從他的瞳孔中噴薄而出。
元臻看着師父的那憤怒的想掐死自己的樣子,心裡也沒底起來,大師父在父母和師父中間,是最嚴厲的一個。以前總是被他教訓,可是那時候年紀還小,也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又來被師父抽耳光,元臻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燙。也是被師父罰怕了,餘威總是在的。
可是我的孩子暈倒好幾天了,一直都昏迷不醒,如果不是要先穩住師父,又何必說那些違心的話?謙兒又怎會聽到?又怎麼會這麼傷心,以至于這樣的懲罰自己?當下也冷下臉來。
“是師父咄咄逼人,當晚就讓我馬上做出決定,逼得我說出那麼多違心的話。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話!我隻是為了拖些時間來想對策!可是卻被他聽到了……偏偏被他聽到了!”說起歐陽謙暈倒元臻還是情緒很激動,滿臉不屈和憤恨之色看的隐淵駭然失色。元臻認為如果自己來想對策,肯定不會弄成這個樣子,肯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但是現在……孩子病倒了,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别的?
“啪——!”隐淵聽完他的說詞,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氣炸了,猛地一巴掌扇過去,元臻猛地撲到了地上,耳朵和腦子裡都嗡隆隆的在響,整張左臉都已經麻木起來,粘稠的液體從嘴角流下來,染濕了地闆。
“你在怪我?你唬騙師父已是大逆不道你還怪起我來了?西軒使者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帶歐陽謙,他們隻要帶走歐陽謙!隻要他一人前去,西軒便簽定協議,和元國永久修好,再不起紛争!你現在是暈了頭了嗎!”隐淵覺得自己這麼多年是不是教錯了人,這還是那讓我滿腹驕傲的徒弟?這是那個冷靜智慧,睿智過人的皇帝?怎麼會?元臻,你對得起我那滿腔驕傲嗎!
“不是為了穩住師父我也不會說那些話,是師父逼我說的!”元臻失控大吼。
歐陽謙在外力之下,眯開了雙眼,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他的醒來,戛然而止。
還是元臻先有了反應,摸了下他的額頭試熱,依然那麼燙的溫度,歐陽謙的眼睛雖然睜開了,卻沒有焦點,也沒有說話,元臻都懷疑他是不是燒傻了。
“謙兒,還燒的很嗎?你醒了的話,就先把藥喝了……”元臻一邊摟着他的身體,一邊摸到藥碗遞到了他嘴邊,歐陽謙卻一動沒動,好像撒夜症似的。
“謙兒?”元臻晃了他一下,歐陽謙眨了下眼睛,疲累的很,眼眸也沒有光亮,此時他的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到了,頭疼的似乎要炸開,嘴裡幹的好像要着火。迷茫的轉頭看了下四周,才知道自己在哪裡,嘴邊有一個碗,下意識的張嘴喝了,此時他嘴裡已經嘗不出是苦是甜了,隻知道稍稍解了渴了。
隐淵暗中點了元臻的穴道,元臻看了他一眼,卻說不了話。
“長老怎麼在這?”歐陽謙啞着嗓子道,說了那麼一句話,卻喘了好幾口氣才歇過來,這次的高燒燒的他反應能力等等什麼都變慢了。
“把你送走。”隐淵死死的瞪着他,說了句。
歐陽謙不知道自己倚在元臻的懷裡,還以為是靠枕,動了動身體,倚的更舒服些。疲累的閉上眼睛,義父說了,隐淵長老也說了,他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也認命了,與其在這兒一次一次的死心,不如來次痛快。閉了眼好一會兒才睜開,問道:“把我送去西軒,能給元國和皇上帶來什麼好處?”
“能讓西軒與元國永久修好,再不起紛争,這是對元國的好,也是對簡譽的好。”
歐陽謙低下眼眸,已經沒有腦力去思考什麼了,淡淡的‘哦’了一聲,問道:“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西軒能接受嗎?他們會不會嫌我快死了,就會不認賬什麼的再來煩擾皇上?”
“他們說了,隻要是活的,都行。”
歐陽謙沉默了一會兒,吸了下鼻子,輕輕喘了口氣:“那好。”
“你同意了?”隐淵還挺意外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又想什麼馊點子了。
“嗯。”歐陽謙說兩句話就疲憊的很,整個身體都不正常的發熱,可是他沒有力氣挪動全身。他感覺整顆心都是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他整個人都飄在空中,不知道要去向哪裡,活着,不過如是。他抹了一把臉,把眼淚擦去,可是新的一行又滑落下來,他望着房頂啟口輕輕道,“無外乎是死在異鄉罷了,沒有家的人,死哪兒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