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段言徹伸出左手，“拉着我的手……”

段毅被這一聲爹叫的熱淚盈眶：“你終于肯再叫我一聲爹了……”

“爹……阿徹以後無法在您膝下盡孝，愧對您老人家……”段言徹眼角滑下一絲清淚。

“别胡說！我還等着你給我養老呢！太醫就在外面呢，你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爹，還記得小時候您帶我一起去狩獵嗎？”

“當然記得，當時你的獵物沒有我的多，還吵鬧了好一陣子，最後我把我的偷偷扔掉幾隻，讓你勝出，你這才高興……”

“從小到大，孩兒一直頑劣，不服管教，讓您操了不少心。現在想來，真是後悔極了……爹您一定要保重身體，長命百歲……”

“我的阿徹也會長命百歲的……”段毅拉着段言徹的手到嘴邊哈氣，搓着他的手，可是再搓，也欺騙不了自己他的溫度越來越低的事實。

段言徹再次四處環繞了這個破閣樓，這兩個月裡，已經環顧了這裡無數遍，似乎想記住生前待的最後一個地方：“孩兒一生奢侈無度，能死在這麼安靜的地方，也算死得其所……”

“阿徹，我的阿徹，不要啊……你不要讓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段毅哭着使勁搓着他的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搓越涼，為什麼就搓不熱了呢……

“可是，我好懷念……小時候爹教我認字，教我騎馬的時候啊……那時候爹很喜歡我，心裡也沒有那麼深的仇恨，那時候我爹滿心思都是我可以快樂的長大……可是等我長大以後……爹，為什麼就不喜歡我了……不會誇我……不會抱我……”段言徹漸漸看不清楚東西，顔色也由有色變到灰白，再至全黑，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最後聲音慢慢變沒，頭低垂下去，再也沒了呼吸。

段毅緊緊攥着段言徹的手，他的身體骨瘦如柴，眼淚狂湧而下：“會的，爹會誇阿徹的，我家阿徹可厲害了，阿徹聽話懂事爹當然喜歡阿徹了……孩子，醒醒，爹還帶你去騎馬狩獵好不好啊？我的阿徹……啊——！”

歐陽謙坐在台階上望着遠方的明月，散發着幽幽的冷光，靜靜的，不言不語，已經三四個時辰了。

龍庭走近歐陽謙的身旁，坐在他身邊，看到他憔悴的臉色，和眼底揮之不去的死寂。拿過他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觸手冰涼，輕輕地搓着。

“生離死别乃萬物規律，我們都行走在離去的路上，但是我們還是要往前看，既然他離去，就讓他安息吧。”

“是我害死他的。”歐陽謙終于出聲，卻是沙啞的好似很久沒開口說話的聲音。

“是他父皇害死他的，不是你。”

“如果當初我不同意他傳情報給我，段毅就不會對他下這樣的狠手，他現在還是尊貴的太子，怎會無故下黃泉。”

“是段毅自作孽不可活，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他為人暴虐成性，這就是他的報應，與你何幹？”龍庭拉着歐陽謙站起，打了打他後面的泥土，“元國有你，是如虎添翼，老謙，讓我們聯手，共同保護我們的子民，為守護元國安甯，而戰。”

段毅大軍對上元國大軍，歐陽謙舉聲令下：“殺——！”

“殺——！”段國百萬雄兵雄赳赳氣昂昂，卻全都殺了自己軍中的弟兄，霎時間段毅愣神了。歐陽謙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你軍營裡一大半的将士，都已經是我的人了。”

“歐陽謙——！”

那些叛變的将士殺光了駐守的将士，途中還有些直接器械投降的，轉眼間也到了歐陽謙的部下。

“段毅，你早已民心不穩，還是受死吧！”歐陽謙飛身上前，跟段毅打了起來，段毅拼死抵抗，生生被虐殺而亡。

“你害死了阿徹，也該下去陪他了。”歐陽踩在他胸口上，段毅嗆出了一口血，“歐陽謙，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父子！”

“那就變成厲鬼再來找我吧！”

段毅慘死沙場，段國暫時交由臣相打理，日後再推舉新君上位，歐陽謙就帶着兵馬回到了元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