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點點頭,開始把果子往外掏:“好嘞,你喜歡咱就多留幾個。”
柒休觐拿了六七個出來,看看桌上的數量,又看看袋子裡的數量,蘇九看出她本就是給元帥帶的,就出聲道:“留這些就行了,剩下的你都拿去送給元帥吧。”
“你不是也喜歡吃嗎?”
蘇九緩緩笑道,“我吃不多的,那麼大一個,很頂飽,這些就夠了。”
“嗯,那行。”柒休觐又拿了一個出來,然後費勁的抱着一大兜子吃的,“我把吃的送給元帥就回來,你在家吧。”
走到半路柒休觐就後悔沒有叫一輛馬車送一下了,雖然要花幾文錢,可至少不用受累了呀!剛開始抱着走路不覺得,走了一段兒就覺得跟揣個大石頭沒啥區别了,可是都已經走半道兒了,再叫馬車也不值當,她忿忿的想,還是受點罪吧。誰知走到營門口的時候,被一輛馬車刮住了袖口,馬車又跑的飛快,一下子就給她帶飛出去了,柒休觐驚呼一聲,一下子砸到了地上,随着馬車的頻率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離,發出了一聲悲鳴。
轎内的人聞聲掀開轎簾一看,忙出聲道:“停下!馬車帶飛了人!”趕馬車的轎夫一看馬車刮傷了人,連忙馭馬停下,轎内的人連忙下馬車去查看,柒休觐衣服都被磨破了,膝蓋腰腹間也擦傷了皮,傷口上沾滿了灰塵。
馬夫見她的衣袖刮在了馬車凸出的一塊木刺上,不由得心虛起來,他們這種小本生意,本來馬車有什麼損傷都是不去修整的,他也沒想起來去把這木刺鋸掉,這回惹了禍了:“姑娘,你沒事吧,快起來看看傷着骨頭沒有。”
轎内的人是一位年輕的男子,看起來氣質不凡,像是富家子弟,他幫柒休觐扯掉了袖子,想扶她卻又覺得失了禮節,就問道:“你還好嗎?沒有大礙吧?”
柒休觐呻吟着坐了起來,蒼天啊,她與公蔺打鬥時的傷還沒養好,打土匪又是個體力活,幾天下來腰酸背痛的,這一下子差點沒讓她厥過去了。她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胳膊肘和膝蓋、腰跨都擦傷了大片,沒來得及看别的,她就回頭去看那兜子吃的,那麼多果子滾得到處都是,上面髒兮兮的沾滿了灰,有的果子摔破了,汁水飛濺的地面上一片狼藉,男子會意,忙說道:“我們去幫你撿回來好嗎。”然後和馬夫一起将那些吃的撿回來,柒休觐也一瘸一拐的一起去撿,這才發現腳也崴了,渾身髒兮兮的,别提多可憐。
拾起一個摔裂了的果子,心情很低落,他們兩個把果子都給撿了回來,男子還到馬車上拿了一塊布,将果子都包進了布裡系好,歉意的道:“對不起啊,把你的水果都摔壞了。”
柒休觐心裡憋了一股火,回頭去看那個勾住了自己衣袖的罪魁禍首,那根木刺上還纏着幾根自己衣服上的絲線,她忿忿的瞪了馬夫一眼,馬夫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伯,見她有怪罪之意,就連忙推卸責任:“這可不是我的過錯啊,那麼寬一條道,你不走路邊,非走中間,刮到了你這也不是我的責任,這不能怪我啊。”
水果都摔破了,自己也摔出了一身皮外傷,本來就窩着一股火,如果馬夫認真道歉,态度軟弱,興許柒休觐就不追究了,可他卻一臉的防備,隻顧着推卸責任,柒休觐不由得想起以前自己吃過的虧,登時擰眉道:“不怪你?你馬車上那麼長的一根木刺凸出來,是要别人都讓着你走路嗎?我走路走的好好的,你知道自己馬車有毛病,還靠我那麼近?一條道兒那麼寬,誰規定了我不能走中間?”
“那後面有駕馬的聲音,是人都該知道避一避啊,這也不全是我的錯不是,我回頭就去找鋸子把這木刺給鋸了行不?”
“你把我的水果摔壞了,我還受了傷,既然你是這種态度,得,我也不跟你掰扯了,跟我去衙門。”
那大伯自然是不肯去,心虛的念叨着:“去衙門,去什麼衙門,這麼一點小事也值得去一趟衙門啊?那要不這樣吧,我賠你兩文錢,你去買點藥捈一捈吧。”
“兩文錢,你打發要飯的呢?這些水果是我從幾百裡外帶過來的,又抱着走了七八裡的路到這兒,臨到跟前兒了你給我碰壞了……”柒休觐說着說着就委屈的紅了眼圈,手指又于事無補的拍了拍布上的灰,果子的汁水滲透了布料,濕濕的一片。
馬夫确實是覺得那果子樣子挺新鮮,以前沒見過,就道:“那我給你五文錢,你再去買回來就是了。”
那位兄台卻是看不下去了,蹲下幫她拍了拍布上的灰,低聲道:“我看這位大伯也沒什麼錢,我又急着去營裡辦事,要不這樣吧,這種果子我以前倒是見過一次,外邊兒确實是沒有賣的,碰巧今天是我坐的馬車撞傷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賠你十兩銀子,除去看傷買藥的錢,剩餘的就當做我對你果子的賠償,你看怎麼樣?”
蘇九看到柒休觐灰頭土臉的回來,吃了一驚,放下手上的活計走上前去,把她扶進了屋裡:“怎麼回事?你怎麼了?”看到她衣服都磨破了,雖然隻是皮外傷,但血漬斑斑的,看着也怪吓人。轉身去拿了藥膏來放在桌子上,急匆匆的道,“我去打水,給你洗一下傷口,趕緊上藥。”
柒休觐氣沖沖的把手中抱着的水果猛地摔到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都白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