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先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做成什麼事,要做成這件事,你需要做出哪些規劃,然後拿來給我看,如果我覺得可行,你再去做。我警告你,你再一聲不響做這種危險的事,我就……”說到最後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回去吧。”
現在衙門已經過問了這件事,納蘭世康無法直接朝她下手,隻好朝官府施壓。
納蘭恒裕見兒子總是走動于衙門之間,外間已經傳了不少閑話,就打定主意去找柒休觐談一談,約見她的時候,柒休觐還有些詫異,随手備了匕首在身上,就去隻身赴約了。
誰知她剛坐下,納蘭恒裕便把面前的數沓銀票往前推了推,當真是一句廢話都沒有:“柒将軍是吧?這裡是一萬兩,賠償你受的傷害是綽綽有餘了,你現在插手的事,我勸你别再追查下去了,給自己也留條生路。”
柒休觐聞言沉默了片刻,鼻翼微微鼓動着,似乎在壓抑着什麼,随後抓起那些錢用力甩在他身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瞥着他:“我看尊駕年歲也不小了,當晚輩的想問你一句,你身為人父,教過他怎麼對待别人嗎?他在外能橫着走,是仰仗你們家族的面子,事情沒暴露之前,你們就由着他販賣女子,行這種禽獸不如之事,一旦暴露了,你就甩我兩個臭錢想堵我的口?你懂得什麼是做人嗎?就因為你們有權有勢,就可以如此草菅人命,如此不顧法紀?在你的心裡,有想過那些被害死扔到亂葬崗的女子生前遭受了怎樣的折磨嗎?你有想過她們父母親族如何心痛嗎?你有想過遭受了這一切,卻沒死,堅強的活着的女子們,要用一生來修複這些慘無人道的經曆嗎?如果沒有這個組織,她們本該有光明的人生,是這些個毒瘤,毀了她們,他們就要付出等同的代價來彌補。”
納蘭恒裕整了整灑落在身上的錢,漫不經心的道:“這個我要告訴你,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平民百姓的性命,跟我們的性命,沒有絲毫可比性,你一個小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還敢如此誇下海口,女人就是女人,沒一個腦子好使的。哪怕是三年前,林家如日中天,林聰狷狂成那樣,不也才除了個章家嗎?動到納蘭家了嗎?沒有你身後的幫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算個什麼啊?”
柒休觐愣住了:“你說什麼?章家?不是朝廷查證章家賣官鬻爵,判處滿門抄斬了嗎?”
納蘭恒裕輕笑一聲:“滿門抄斬,這都是哄那些無知百姓用的,章家到底如何滅門的,你去問問林聰即可,章家那滿院子的血,連即将臨盆的孕婦都難以避免,一百多口人,還不夠填你的命嗎?”
柒休觐回想起當年,隻聽說了章家被朝廷搜家,所有财産全部充公,男女老少皆被斬首,她那時自己都快熬不下去,自然也沒有多問,如今再聽他說,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阿聰屠了章家滿門嗎?
納蘭恒裕将銀票裝的整整齊齊,又擺在了桌子上,定定的看着她:“你是怎麼都不肯松口了?”
“我可以揪出來一個兩個,也可以将他們全部都揪出來一網打盡,還世間一個公道。”
納蘭恒裕鼻子裡發出一聲譏笑,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成,你願意這樣不自量力,那就試試,看你一介弱女子,如何與我們參天大樹相抗衡,如若不成,這一萬銀票,就當做你的斂葬之費,好好收着吧。”臨走前蓦地壞心的回頭笑道,“聽阿康說,你曾經懷過他的孩子?”
柒休觐眼眶一片血紅,兇狠的瞪着他,他目光掃了掃,打量着她的身姿:“啧,當初怎麼就沒生下來呢?生下來,也許我看在孩子的面上,就留你一條生路了,隻要你安安分分的,要他納你做小妾也不是沒可能,否則你這殘花敗柳之身,恐怕嫁與七十歲老頭,也沒人肯要。”
“滾!”
“哼,你最好再考慮考慮,你也不想,你遠在豫州的家人,因你而受到牽連吧。”
柒休觐一晃神,狠厲的吼道:“你敢!”
納蘭恒裕再懶得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柒休觐瞪着那桌上的一萬兩銀票,牙齒控制不住的打哆嗦,直想走上前去撕掉它,仰着頭想把眼淚憋回去,可眼淚還是固執的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