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近乎斷了,吃不得力,剛發出一箭,手腕就舀舀往下流血,像是要廢了似的。
柒休觐解下腰間的一層腰封,箍緊了傷處,她低頭将盔甲往外扯了扯,看到了裡層的中衣,露出些許釋然的笑容,哥,我也是個為了國家死而後已的将軍了。到了底下,大概,我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與你并肩了,不用再仰望着你,我也做到了,你會為我驕傲吧,就像我那麼為你驕傲一樣。
就這麼發了幾箭,被敵軍發現了她的位置,敵軍調轉炮口,對準了她,一記長炮轟過來,柒休觐連忙滾到了别的地方,卻還是被震得差點暈過去。五髒六腑都承受不住那麼大的沖擊,她輕咳着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複又咬牙坐起來,繼續找遮擋物。
“柒将軍,我們的重炮快見底了!短炮也快沒了!怎麼辦?!”
一輛重甲車被炸的無法行走,幾個士兵一邊用自身力氣推動,一邊與柒休觐禀明此時的情形。
柒休觐輕喘一口氣,望着敵軍不斷轟過來的炮火,道:“重炮沒了換火箭炮,火箭炮沒了,就撿地上的鐵箭,鐵箭也用完了,就往城下扔巨石。”
柒休觐回頭看了一眼被大炮轟的處處是殘垣的城牆:“我們身後,是元國的皇帝和元國的億萬百姓,一定要守到不剩一兵一卒為止。”
她架上了無主的重甲戰車,調轉方向,朝着敵軍重甲車的方向發出炮火,也被敵軍的重甲車擊中了尾部,柒休觐在裡面差點撞的吐了,跌跌撞撞的爬出了戰車,力氣、神智,真的快用完了啊……
她瞥向一邊,薛昂挾持着尤容,敵軍尚且有些投鼠忌器,完顔律也追了過來,薛昂的鐵索就在尤容脖子上勾着,完顔律也不敢輕舉妄動。她閉上了眼睛,喘息了幾聲,對薛昂喊道:“薛将軍,在我沖往敵軍陣營之時,煩請将軍告知城内最後一批重甲,連人帶着戰車一起,全都炸死。”
“啊?!”薛昂一臉懵的看着她,柒休觐笑笑,拔出了手腕上的鋼片,薛昂看着那傷口都牙疼。
傷口正在緩緩愈合,柒休觐示意他回城:“麻煩了。”
完顔律又想砍死她,可又挂心尤容,尤容疼得臉色發白,頭發一绺一绺貼着臉頰,虛弱的求救:“阿律,救我……”
“尤容,沒事,你相信我,沒事的!”完顔律咬牙切齒的瞪着薛昂,“你們到底怎樣才肯放人!”
薛昂微微收緊鐵索,尤容啞聲慘叫,幾行血從他脖子上流了下來:“你們若真有誠意,就自己開好了條件給我們皇上看看。”
完顔律喘氣的鼻息都在顫抖,這場戰役,是自己老子聯合宋葉敏一起做的計,此事越過了他。要是按着他的意思,他不會這麼冒進,本來先前使計已經殺了不少元國的将軍了,隻要再用上兩計,不愁拿不下元國江山,可是,他們全然不顧尤容的死活……
完顔律還在思考對策,側邊就沖上來了一個黑影,完顔律一把将她推開,看到她眼中的黑瞳,登時氣急敗壞的大罵:“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完顔律知道她發瘋的時候自己不是對手,又看了一眼尤容,還是先撤回了尤國陣營。
薛昂看到柒休觐發狂的樣子,心裡覺出了幾分悲涼,但此時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按照她所說的那樣,在她厮殺元國士兵之前,将他們全都一起轟了。
箭支射進了她的體内,也并未影響她的行動,她一爪子就能把人的心給掏出來,人在她手中,就好似螞蟻一般不堪一擊。尤國軍隊看到柒休觐受了重傷卻依然如此狂暴,吓得幾乎想棄車而逃。
元國趁機鳴笛收兵,外面隻剩下了尤國軍隊和發瘋的她。
而她失控之時,人命在她手中,完全什麼都不算。
城内已經亂作一團,宋葉敏催促着元臻:“皇上,快先移駕吧!隻要皇上無事,江山社稷便有望重新奪回來,若是皇上有什麼閃失,元國才真是無主了啊……”
元臻的心思已經一片混亂,一把推開宋葉敏,就往城門那邊走過去。
隐淵知道元臻不可能再經曆一次先帝時期的亡國之事,他恐怕甯願死在城門口,也不會做這個亡國之君。
“來人,護送皇帝上城牆。”
隐淵一聲令下,十幾個護衛齊刷刷的跟在了元臻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