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的臉面向另一邊,深深的呼吸幾下,盡量想忽略内心裡的窒悶感。她心裡也明白,他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這事又不是第一次,這女子也不是第一個。不管是俊還是醜,不管他喜歡與否,身體的需求還是要解決的,況且自己有什麼立場不舒服?難道事已至此,她心裡還存着不該有的妄念?
歐陽謙一直盯着她的反應,女子的目光在他倆之前來回轉了一圈,這就明白過來了,這是小情人跟金主鬧别扭了。她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柒休觐的穿着和長相來,這左看右看,從樣貌到做派都不像是同行啊。
柒休觐的臉再度往裡側了些,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再不舒服,他有很多情人也是既定事實,與别人恩愛甜蜜也是既定事實,與很多人有親密關系也是既定事實,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她隻能強迫自己更清醒一點,壓下這沒有道理的窒悶感,自己是他的情人,看到他别的情人,應該做的是和平共處,而不是在心裡難受。她應該接受這個事實,不僅如此,她還應該學習,以後在幫助金主處理這種關系上更從善如流。
可是人如果時時刻刻都能保持理智,哪裡還會有什麼痛苦。她腦海中不由得想到,這幾年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枕側是什麼光景。柒休觐微微側頭,隻是瞥了那女子一眼,腦海中便想到了他們魚水之歡的場面,繼而想到自己每次的醜态,她跟她們都是一樣的。被安撫的親吻,被情色的揉搓,她們情動的顫抖,她們發出的聲音和表情,身體給出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柒休觐想到自己曾經在他面前露出的醜态,想到曾經被羞辱卻得到的極緻快感,隻覺得胃裡直犯惡心。
守活寡的六年,是她心甘情願的,正因為過去毫無保留的依戀,現在看到事實才形成了加倍的屈辱和反感。
這幾年裡,他夜夜笙歌,享受人間歡樂,而她卻從始至終隻有自己。
但轉念一想,也沒有什麼不公平的,左右自己就算不是因為他,也不會與他人有染,倒也沒什麼差别。
總之他與其她人發生關系,他們已經是再不可能了,還有什麼好難受的?
柒休觐深深吸了幾口氣,僵硬的身軀緩了緩,慢慢将頭轉了過來。
不過兩秒鐘的功夫,歐陽謙看到她的态度已經轉變了。
她沒有去看他們,而是撩衣跪到了地上,沉默的給他們沏茶。
女子纖柔的手指緩緩的摸着歐陽謙的肩膀,滿臉柔情的笑意:“公子既去了,晚上可以留下嗎?”
歐陽謙看着柒休觐跪下服侍他們,微微皺眉,似乎是想阻止,但柒休觐滿臉的平靜,似乎他們二人的對話都跟她沒關系,他沒應她,反而說道:“那你就問問人家,夜深露重的,願不願意在馬車裡等我一夜。”
女子讨好的笑着,撫摸歐陽謙的手帶着點暗示的意味:“那有什麼要緊,打賞點銀子就是了。”
柒休觐還沏着茶,聞言颔首道:“是,小月,麻煩送他們去這位姑娘的住處。”
江池月在外面臉色都僵硬了,一聲沒吭。
歐陽謙看她臉色這麼平穩淡定,故意挑刺一般,說道:“那我今晚去她那,你也不用覺得受了冷落,明天再去你那,依你看呢?”
柒休觐被問住了,倒茶的動作頓了頓,将茶杯推到他們面前:“随公子高興。”
女子聽得歐陽謙的話,便知道了這不是婢女,大抵是通房丫頭,或者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妓女,她們這些人,讨得金主開心是最重要的,便提議道:“我看公子今日這麼好的興緻,要麼,咱們姐妹一起?好好服侍公子。”
柒休觐沉默的看了歐陽謙一眼,她其實能感受到他的眼睛一直注視着自己,可眼看着歐陽謙并沒有給自己解圍的意思,又垂下了眼眸,啞聲道:“……如果,元公子喜歡,奴家,也隻能從命。”
歐陽謙接道:“說得好像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