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謙的指甲穿透了掌心,血直往下流,他一字一字的問道:“你不需要我,是嗎?你什麼都不需要我。”
“你不是,已經在查那些事了嗎?沒有你幫忙,我自己查,恐怕要很久很久,這已經夠麻煩你了。”
‘麻煩’這兩個字要多刺耳有多刺耳,他們本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她有困難可以去求助碧洲成,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麻煩’了人家,可是自己呢?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最後都隻換來一句不想‘麻煩’自己。
歐陽謙大步一邁就下了馬車,柒休觐看他架勢好像要打人一樣,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恐懼的抽噎,又怕自己哭聲讓人厭煩,趕忙捂住了嘴。
歐陽謙看到她畏懼的樣子,瞬間反應過來是自己吓到她了,他眼看着她通紅的手腕,委屈的抽噎,用力的喘了幾口氣,朝她微微張開雙手:“小七,我吓到你了?我,是我不好,你别哭……你……”歐陽謙也很想哭,他也有很多不平,“我查那些事,是公事,我想讓你依賴我,是私事。可是你為什麼除了公事,我們之間,你卻一點都不想跟我沾染……我可以讓你過很好的生活,你在營裡遇到難題,也可以讓我幫你解決,隻要你開口,我有什麼東西不能給你?我隻是想讓你依賴我,有困難了可以第一時間向我求助,難道除了那件事,你的人生,根本就不需要我?”
柒休觐在心裡說是,可表面上也不敢再激怒他,他剛剛從馬車上下來,很像自己小時候,爹沖過來打她的樣子,讓人恐懼。
景鴻被這場面整的頭皮發麻,躬身道:“公子,不如您先前去吧,屬下陪姑娘回營,勸解勸解。”
正争執不下的時候,碧洲成的座駕恰好經過前方的十字路口,柒休觐看到了,跑得飛快就沖過去了,快跑到跟前了才敢喊:“元帥!元帥!清廉,停一下!”
清廉聞聲伸頭看了一眼,勒停了馬兒,微側臉龐,低聲道:“元帥,是休觐……還有謙帥。”
碧洲成撩開轎簾,柒休觐跑到了他跟前,雙眼通紅,臉上還有着淚痕,眼底卻有抑制不住的歡喜笑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說話間還有着哭泣的短暫抽噎聲。
兩人近距離看到柒休觐臉上的幾道疤痕,都變了臉色:“你的臉怎麼回事?”
“嗐,沒事兒,不小心劃破了,用着藥呢,應該不會留疤。”柒休觐打着哭嗝,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反正她餘生也不會再嫁,臉上有疤沒疤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你們去幹什麼?”
碧洲成看到她紅彤彤的手腕,執起她的手到眼前細看,愛惜的捂着傷處,眼睛淩厲的看向了遠處的歐陽謙:“你們是怎麼了?你為什麼會哭?還有你的手……休觐,謙帥虐待你了嗎?”
有人向着她,她委屈的情緒又上來了些許,抽噎幾聲:“沒事,人家位高權重的,我又能怎麼辦。”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他劃的,是我自己,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心裡難受,又無法消解,就,就自己劃了幾下。”柒休觐不想說他的破事,複又問道,“你們上哪兒去?”
碧洲成的胸膛來回起伏,愛惜的握着她的手腕。
“永定分營那邊有土匪橫行,當地的官府轄制不住,我過去看看。”碧洲成用指腹輕輕碰了碰那傷口,都覺得火辣辣的,他隐忍的青筋都鼓了起來,“休觐,如果,謙帥對你不好,你可以告訴我。”
“我不想提他,煩都煩死了。”柒休觐壓下眼中的濕意,她在這烏煙瘴氣裡待得不勝其煩,極度想要換個新環境,貼着想貼的人,她扒着轎簾,迫切的道,“你們去永定,我也想去,我跟你們一起嘛。”
清廉望向碧洲成,臉上有幾分為難,他私心裡,并不希望碧洲成得罪了歐陽謙,可碧洲成與柒休觐走得近,必定會讓歐陽謙吃味。可是清廉看到柒休觐現在的樣子,又覺得不忍心,本來多好的一個姑娘家,現在弄成了這樣,心裡也不由得埋怨了歐陽謙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