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謙有一萬個念頭,想讓柒休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隻是自己看到的,已經有多少人觊觎着她,那些年自己看不到的呢?又有多少?他想起那日的事還有些心驚膽戰,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恐怕她已經……
歐陽謙從小生活在這個圈子裡,更清楚明白這個圈子裡的人,大多數都是多麼龌龊不堪。柒休觐雖然一步步打拼到了将軍的職位,在那些祖祖輩輩都在朝為官的人眼裡,依然是可以手拿把掐的存在。這還是有碧洲成護着的情況下,如果她隻有一個人呢?就算被人作踐死,又能到何處去伸冤?
可是他也明白,柒休觐的性子,誰都不能勉強她做事,哪怕用權利威逼,也根本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明明到處都是豺狼虎豹,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呢……
他想到她在軍營這幾年,就已經出落得武功精湛,想必,元帥也是這麼考量的吧,想讓她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景鴻那日對他說,元帥隻是在對柒休觐好,他在心底有一點不想承認的就是,柒休觐這麼全心全意的依賴别人,肯定是因為别人待她也是不摻雜私心的好,所以他才……這麼嫉妒。
有時候冷靜下來,他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寒酸撚醋的女人,時時刻刻計較她身邊有什麼親近的人。
他對她的秉性也很了解,絕對不可能因為外因去跟人交好,錢财、地位,這些隻會讓她想要遠離,隻有真心相對的人,她才會特别珍惜。
原本,他以為他們有希望可以回到從前的,可是這次她來找自己,卻又回到了那種卑微的氛圍。
歐陽謙一直還抱有着一絲希望,想着兩人可以回到從前,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踹凳子之後,柒休觐就恐懼的想逃避。
她哭着去找景鴻,卑微的對他一再弓腰:“求您幫幫我,殿下有這麼多人陪着,您勸勸他,讓他踹了我,我不拜托他幫我救母親了,我做不到,我真的不行……錢我都會賠的,我多去出任務,我都會還給他的,求求您……”
景鴻驚詫的扶着她起來,她恐懼的全身都在發抖,他難言道:“這……”
“您去幫我說說情吧,他想怎麼玩,都可以,隻要别捎上我,我不是那塊料,他早晚都會煩的。他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我?我又威脅不了他,又不會給他造成名譽和财産上的損失,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他今天踹凳子,明天就可能殺了我,或者賣了我,反正我這種人,對他來說,不過是撣撣灰的事……”柒休觐已經連自己的各種死法都想到了,心裡很确定歐陽謙會對她下死手。
景鴻為難道:“柒姑娘,您想太多了,公子怎麼可能會殺您呢?您想到哪兒去了?”
他又在心裡默哀,歐陽謙幹的缺德事,總要他幫忙擦屁股。柒休觐僅僅是被踹了一下凳子,就已經想到歐陽謙要殺了她了,這思維發散的他都有些跟不上了。
“您先别慌,冷靜一點,公子怎麼可能會有想傷害您的念頭呢?就算他存了心思,皇上也不答應,娘娘也不答應啊,就連長老,也不會答應啊。”
景鴻一通勸說,好歹把她勸回去了,柒休觐回去後,又去跟林聰說,如果自己好幾天沒跟他聯系,可能她就已經遭遇不測了。
林聰也對她的想法感到震驚:“寶貝兒,你不至于吧?歐陽謙要是不喜歡你,用得着這麼費勁的把你留在身邊?”
他們都說不會,都說是她想多了,以前,她擔心自己的爹和自己的哥哥把自己賣了,後來,她擔心自己的老闆把自己賣了,現在,她又擔心歐陽謙把自己賣了。柒休觐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他們說的那樣,還是自己想的這樣,悲哀的望着空氣中的某一點,第數萬次的想一死了之。
她種種的煎熬和懷疑,歐陽謙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偶然的一個舉動,就可以讓她浮想聯翩,偏到幾萬裡之外。
柒休觐訓練完士兵,又單獨指點了一個有天賦的小兄弟動作,與他推手過招,一招解說一次,那小兄弟受益良多,連說着說謝七叔指點,柒休觐點點頭,就擦了把汗回房間了。
一個士兵跟着去了她的房間,給她彙報軍務,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下了藥到她的茶水裡,然後遞過大碗:“七叔,您訓練半天了,喝口水吧。”
柒休觐接了過來:“謝謝了。”
那士兵眼看着柒休觐一飲而盡,言簡意赅的說了幾句之後,便打算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柒休觐覺得渾身直往外冒汗,她脫掉外衣,換上了單薄的衣服,拿着軍務去找七十三營元帥彙報,結果他卻不在營裡。他的手下說,他去了二裡外的峽谷處練功,讓她直接把軍務送到那兒。這個點兒練功,她覺得有些奇怪,問能不能把軍務放他的營帳,那人卻說,元帥也到時間練完功了,讓她過去把軍務放下就回來。
柒休觐趕往峽谷的時候,覺得身上越來越熱,她又脫了薄外衣,在手臂上搭着,待找到了峽谷,找了一圈兒,卻也沒見元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