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越在歐陽謙這兒看低自己,就越想從碧洲成那兒獲得關注,回到軍營了,不老老實實在自己屋裡處理公務,抱着一摞公務去了碧洲成的營帳,見碧洲成一副疑惑的樣子,柒休觐不好意思的抿着唇:“我想,挨着你近點兒。”
碧洲成點了點頭:“你自己随便坐吧。”
柒休觐在一邊處理事情,過了一會兒,碧洲成拿了幾個水果放到她桌上,柒休觐拿了過來,擦了擦就填進了嘴裡。
待事情處理完了,柒休觐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攔腰:“哎喲,坐一天真是難受。”
“出去吃飯吧,有什麼想吃的?”
柒休觐想了想:“去吃川菜吧。”
兩人去了外面的川菜館,碧洲成讓柒休觐看着點,柒休觐點了四道菜,連聲誇贊:“哇,這味道不錯。”
說完飯,柒休觐靠在椅子裡,有點悲傷的道:“我好像有點兒想我娘了。”
碧洲成問道:“要寫封信回去問候一下嗎?”
柒休觐搖了搖頭,歎息道:“我覺得,自己就是在走我娘的老路,一輩子,隻能彎着脊梁活着,毫無尊嚴的,過完這一生。”
碧洲成凜眉,下意識的覺得她這樣跟歐陽謙有關:“是,謙帥又惹着你了?”
柒休觐喝了幾口酒水,諷刺的笑道:“他什麼時候不惹我?可是,這是我自己求着回來的,就算是日日錐心,也隻能自己認栽。”
碧洲成心裡一緊,問道:“休觐,你和謙帥的這段姻緣,皇上是怎麼個意思呢?”
柒休觐的眼睛動了動:“或許,是他默許的吧……我本就是貧民,又是女子,就算被人作踐死,又能找誰去說理?”說罷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将那股濕意揉下去,“嗐,其實這也是我自己找罪受,按理說,謙帥幫我這麼大的忙,我本該千恩萬謝才是,還在這兒傷春悲秋……真是無病呻吟。”
碧洲成沉默的看着她,口中的話,無數次的想脫口而出,又被他咽了下去。
“好在,我們當年畢竟沒有圓房,我也沒有孩子,不用擔心我的孩子會像我一樣,沒有尊嚴的活着,也是好事。”
碧洲成艱難的開口:“休觐,如果,謙帥欺負你,皇上也不幫你做主,你,可以告訴我。”
柒休觐哀傷的看着桌上的酒杯,嘴唇微微抖動着,強行咽下喉間的氣流:“他以後,早晚都會繼承大統的,我不能……”
就算柒休觐沒說全,碧洲成也知道她是想說,不想連累自己。
“休觐,謙帥繼承大統,也要皇上百年之後,到時候,我也該退下去了。憑着當年亂世,我打下元國半壁江山的功勞,謙帥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讓世人唾罵的事來,你不用有此顧慮。”
柒休觐想着當時聽到的話,聽着景鴻的話音,好像歐陽謙起了傷害元帥的心思,劇烈的搖着頭,幾乎要哭出來:“不,歐陽謙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全世界的男人,都那麼讓人厭煩。”她擡起淚眼,咬着下唇,“這天下間,所有男人都那麼可憎可鄙,不是誰都像你這麼好,誰都沒有你好。如果世間能多一些你這樣的人,該有多好。”
碧洲成的喉嚨也有些幹:“你……”
“每次在我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我隻要一想到,隻要我回到軍營,我就可以喘上氣了,因為在這裡,有最在乎我的人,有對我最好的人,我還有活着的盼頭。”柒休觐抹了把眼淚,“歐陽謙自己有着三宮六院,每次不知道在外面跟多少人厮混,他不回家,總是來找我,拉拉扯扯的,他摸我的手我都覺得惡心!他自己作風不正,卻還見不得我有個難得親近的人,這難道不是男權至上,女人卑賤如草芥的思想嗎?明明,隻要我不在乎他,管他有成百上千的女人呢,與我有何相幹?隻要他做到我求他的事,我還有什麼好不滿?可是我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每次都會難過。我恨透了這些男人,我爹也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我更恨透了我自己,明知道那是個人渣,為什麼還要忍不住的去在意。”
看着柒休觐如今死氣沉沉,眼裡都沒點光亮了,他就總是想起以前,歐陽謙還沒回來的時候,柒休觐風華正茂的狀态,那種無論經曆什麼逆境,都能再生出蓬勃的生命活力,總是讓他心痛,更讓他心動。
他想起接了柒休觐從榕源回來之後,覺得有些日子沒見着柒休觐了,就問清廉她去哪兒了,清廉說她連續忙活了四個月,這才騰出了大半個月的假期,去給山區裡建不起房子的人出錢出力的蓋屋。
碧洲成聽了,就知道她這些日子辛苦得來的賞銀,又全都捐出去了。
“她去哪座山頭了?我正好得了點空閑,去瞧瞧她。”
柒休觐沒有給那些貧苦人家銀票,因為他們都推脫着不肯要,柒休觐就去鎮上換了很多的米票和面票,每家每戶都分了些。他們感激着她,都給她拿了自己家有的東西,他們是好意,柒休觐就收下了。到了飯時,有一戶人家一定要留她吃飯,柒休觐就答應了。
這戶人家有一個兩歲的小娃娃,柒休觐喜歡孩子,總是歡喜的瞅着他,母親瞧見了,便将孩子遞給她:“柒将軍,你抱抱?”
柒休觐忙在身上擦了擦手:“我可以嗎?”
母親将孩子遞給她,柒休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小孩兒好奇的盯着她看,柒休觐輕輕晃着:“真可愛,姐姐,你兒子好可愛啊,這小臉,肉嘟嘟的,這小手,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