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裡，兩人照常各忙各的事，中間柒休觐向他述職過兩次，待又到了她休沐，柒休觐等了等他，兩人一起去買了些水果零嘴去了骊山。

柒休觐滿心的驕傲，一張笑臉，眼睛裡閃爍着自豪的光芒：“元帥，等會兒你就看到了，這些孩子可喜歡我了。”

“好。”

到了山上，孩子們還沒下學，柒休觐将馬車停在了平時孩子們玩樂的空地上，走到窗邊往裡看，才看了兩眼就皺起了眉頭。

碧洲成發現了，便問道：“怎麼了？”

“為什麼，沒有女孩子？”柒休觐疑惑的道，她明明記得當時房屋蓋好之後，她懷裡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子，輕聲的哄：“寶寶等開學了，就讓娘親送寶寶來上學，好不好？”

女孩兒點了點頭，她的母親也是帶着一張感激的笑臉，說：“我們這些窮苦家裡的人，很難能去外面讀書，柒将軍給我們行了這麼大的方便，我們都不知該怎麼感謝将軍才是啊。”

“把孩子送來念書識字，讓她們有個美好的未來，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待到下學的鐘聲響起，山長走了出來：“喲，這不是柒将軍嗎？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還以為，你得半下午呢。”

“我來看孩子們，早來早歸。”柒休觐敷衍不下去，立即進入主題，“山長，我上次來，不是跟你們說好了，女孩兒也可以來讀書的嗎？”

“哦，将軍有所不知，别的山頭書本也很短缺，我們幾個合計了一下，女孩兒嘛，識字用來幹什麼呢？還是男孩子學知識有用啊，你看這世間立下千秋不世之功的偉人，都是男人居多，女孩兒以後終歸是要回歸家庭的。就擅自做主，将多出來的書本，送給别的山區用了。”

柒休觐怒氣沖天，冷着一張臉道：“那麼山長的意思，我也是男人了？我男扮女裝才坐上這個将軍之位的，是嗎？”

“哎喲，将軍何出此言啊，我們絕沒有這個意思，将軍出錢出力的幫我們改善教學環境，我們感激您還來不及，豈有這種不成文的想法。”

柒休觐長舒了一口氣，進到了學堂裡，揚聲道：“學生們，還有教書先生，都請出來。”

有不少孩子見到柒休觐，伸着雙臂大步跑過來，柒休觐身上頓時挂滿了娃娃。

柒休觐輕聲哄道：“寶寶，待柒姐姐說幾句話再抱抱，好不好？”

“好。”

待到人都在門外的空地上站齊了，柒休觐才張口：“以前我來骊山，都是自己來的，今天我來，是元帥陪我一起過來的。他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我看孩子們，我一路上都懷着期待欣喜的心情，想讓我的恩師，看到我幫助了這麼多原本讀不上書的孩子們，可以捧起書本，能為我驕傲。可是，我現在十分痛心，應該說，我在門外看到，學堂裡隻有男孩子的時候，就十分痛心。‘學堂之上無羅裙，棄嬰塔裡無男嬰’，這是應該被世人所堅決反對的一件滅絕人性的事！男孩兒，女孩兒，都是人，都應該享有一切相同的權益！如果，今日你們可以為了讓男孩讀書，而放棄讓女孩學習的機會，可以不用征求她們意見，就直接把她們一票否決。那麼，你們本能裡，是不是也遵循着，人就應該分為三六九等？富人應該在天堂，窮人應該被馬踏？我當初，在出錢給孩子們蓋新屋，買新書，買新桌椅的時候，是不是明确跟各位師長說過，我唯一的請求，就是讓山裡的女孩兒們，也有同樣學習的權利？各位，我就是因為覺得，人就是不應該分為高低貴賤，不應該隻有那些有錢人才有受教育的權利，貧困地區的孩子們也有，我才決定用我自己的血汗錢，來為山裡的孩子們鋪路！因為，我認為，隻要我撇掉個人的享受，就可能換來無數孩子可能會有美好的前程！能讓他們以後，用自身的優秀，來跟我一樣，對他人伸出援手！如果我幫過的這麼多孩子，有一個人能做到，這就是值得的！這個世間，就不應該有女子不能讀書的規矩！男女平等，貧富也平等！衆生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是人，都有學習的權利！這個世間，不應該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而應該是男女互相尊重的世界！女子更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她們不是隻有嫁人這一條路可以走！隻要讓女子讀書，讓女子參加科舉，女子不需要依靠男人生活！女子也可以憑自己的本事活得有尊嚴！女人不是，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就是為了伺候男人，給男人傳宗接代的！你們這樣對待跟他們同樣年歲的女孩兒們，難道，我從戰場厮殺，多少次九死一生獲得的那些報酬，就是讓你們這樣糟蹋的嗎？！你們身為師長，以身作則，就是這樣教育自己的學生？可以不尊重女同伴，可以不顧她們的意願，可以剝奪她們讀書認字的權利？！那麼，你們教出的，會是什麼樣的學生？他們出了這座山，到了外面的各行各業發展，會有什麼樣的影響？難道讓他們習慣了這種思想，等長大後，就長成覺得自己在家裡高妻子一等，甚至可以随便作踐妻子的人嗎？！”

面前的人被她吼得啞口無聲，有教書先生想辯解兩句，但顧慮到她是将軍，又出了這麼多錢，還是先閉嘴了。

“孩子們，我今日對你們說一句話，你們身邊的女同伴，跟你們一起玩，一起長大的姐姐妹妹，她們跟你們，都是一樣的人。你們絕對不可以，因為一個你是男，她是女，便可以欺負她！你們小時候要尊重愛護女同伴，長大了要尊重愛護自己的妻子！一個人，如果對自己的妻子不好，對自己的女兒不好，對這世間的女人都不好，都瞧不起，那麼，也沒人能瞧得起你！記住了嗎？！”

小孩們被她吼得氣勢吓到了，碧洲成走上前去，示意她息怒，拿出了些銀票來，遞給了山長：“柒将軍太着急了，有些話不中聽，别放在心上，我們在外面聽了，你們教書教的還是不錯的，隻是，不應該不尊重那些女孩兒。這裡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們拿去，把對應人數的書買回來，然後去告訴那些女孩兒的家裡，讓她們明日都來讀書。”

山長被柒休觐一番話說的無地自容，愧疚的低下了頭：“将軍，元帥，老朽真是，無顔……”

“山長不必如此，你們把書送給别的山頭，也是一種善舉，隻是以後，還請對待男孩女孩，都一視同仁才是。”

“是……”

回去的路上，柒休觐還悶悶不樂，碧洲成哄了她幾句，柒休觐紅着眼睛說：“我真的很讨厭對女孩子不好的人。”

“你正在一點一點改變這個現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