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猛地低頭俯下身子,像貓兒一般緊緊趴在梯子上,縮着身子順着梯子往下走。
樂绫看出她的異樣,上前扶她下來:“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不準備走了?”
夏霁見到宣武了!
宣武帶着一隊人馬,在大街上逮着人尋問,一定是來尋她的,她不能随他走,宣武是裴凝的人,她本就和裴凝不對付,若是落到他們手裡,還不如跟着沈淮序出宮呢。
何況阿靜現在身在何處她亦不知,若是父皇知道阿靜沒保護好她,隻怕以後阿靜就不能陪在她身邊了。
若是她身份暴露,被發現在北齊宮内,那便不是質子出使大夏,而是公主主動送上門了。
一旦驚動北齊皇上,隻怕她們一行人都走不了。
她一步步往下爬,正巧被趕來找她的沈淮序和趙染看到,趙染高喊:“你在幹嘛呢?”
埋伏的暗衛見兩位皇子而來,收了手中暗器,躲到牆後。
夏霁已離地面很近,她跳下梯子,拍拍身上衣服:“我在牆上看風景呢。”
樂绫福了福身:“參見兩位殿下。”
夏霁平日對沈淮序不怎麼客氣,但畢竟還在北齊皇宮,她随着一禮。
趙染望着高牆:“既然看風景怎麼又下來了,來,我送你上去,站在高處才看得遠。”
夏霁退後幾步,她可不想再上去了,萬一被宣武看到,隻怕他會強行帶她離開:“不用,我看過了,不好看。”
沈淮序看在眼裡,并不打算揭穿她,走上前:“雲兒随我們走,有話問你。”
夏霁随着他們兩人往外走去,回頭望了望樂绫。
樂绫小手擺着,鼓勵她快跟上,她并不擔憂,沈淮序和趙染在她心中是好主子,不會随意為難她們。
夏霁步履沉重,一個沈淮序已經夠讓她招架不住,如今又多了個趙染,雖然觀趙染言談舉止,比沈淮序随和得多,但她心中仍有不安。
沈淮序想帶他們尋一處偏園,若是趙染被當衆拒了,總得給他留幾分面子,他看到前方春夏落水的水池,回身饒了個方向:“我們去那邊說吧。”
他們在園中找了個石凳坐下,沈淮序和趙染挨着而坐,趙染擡眼看着對面空着的石凳:“你也坐,不必拘謹。”
夏霁站在一旁,不動如山,沈淮序有意帶他們來此偏僻處,僅她們三人,必定有詐:“不知兩位殿下召我前來,有何要事?”
趙染腳下踩着一顆小石頭,揉來揉去撥弄,想說出口的話哽在喉間,耳朵卻漸漸紅了。
夏霁并未看出他的反常,對着沈淮序使了個眼色,又瞄到趙染身上,似在問沈淮序:趙染怎麼了?
沈淮序淡淡笑着,見趙染猶豫并不言語,他亦不說,用手理着棉裳上的毛。
夏霁一頭霧水,這倆人宣她來此,隻為了看他們愣神?
趙染雖是個十足的公子哥,平日玩笑話随口就說,真心話反而說不出口。
沈淮序太狠了,一定要逼他,且不說夏霁能否答應趙染,隻趙染開口這一件事就足夠為難他。
趙染把腳下石子一踢,它滾到一旁的樹旁,趙染把腳邊能作弄的石頭樹葉都玩了個遍。
耳畔隻有風吹起落葉沙沙聲,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她看他,靜默不語。
夏霁忍不住說道:“既然兩位殿下無事,那我先走了。”
“等等。”趙染起身喊住她,又坐回石凳上,他央求地看向沈淮序,試探性問道:“皇兄,要不你替我說?”
沈淮序看也未看他:“既然你無話可說,那不如早點讓她回去,承乾宮還有許多灑掃的活,宮人們都不得閑。”
承乾宮何時有活沒幹?沈淮序怎會關心這些?
趙染氣得咬牙,知沈淮序故意不幫他:“好,我說!”他猶豫半晌,“你可願随我一起?”
夏霁沒參透他的意思,“随他一起”,趙染是想帶她出宮!
她眼眸頓時亮了,點頭如搗蒜,她怎會不願意呢:“當(然)...”
話說了一半,“然”還未說出口,沈淮序打斷她:“你之前可不是如此說的,莫要讓雲兒以為你要帶她出宮。”
不是帶她走,那這兩人打得什麼算盤。
沈淮序抑不住臉上的笑,拍拍趙染的肩膀,替他說道:“皇弟想求娶于你,但面子薄羞于開口,你可願意?”
夏霁的頭搖得如同波浪鼓一般,北齊皇子一天天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