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伯邑考十分恭敬地對着這位顫顫巍巍的白須老者行禮,并尊稱其為“父親”後,陳曦才知道這是西伯侯姬昌,立刻跪下抱着姬昌的腿大哭道:“救我!!!!”
這凄厲地叫聲,着實把姬昌和随着的大臣都吓了一跳。
姬昌扶起一直在向他求救的陳曦,疑惑地問:“孩子,你怎麼了?”
聽到西伯侯溫柔的聲音,陳曦兩行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陳曦聲淚俱下地向姬昌控訴伯邑考,細細碎碎的說了一大堆,說他耍手段,讓她以為自己欠了伯邑考一百兩,不得已才簽訂了勞動合同。雖然勞動合同給了許多優厚的條件,唯獨沒有約束上班時間,所以伯邑考經常天不亮就叫人起床,天黑了不讓下班,半夜突然來問圖紙進度。
看着陳曦那吓人的黑眼圈,以及近期西岐各項目确實推進得很快,都有傳聞伯邑考招募到了許多能人。
姬昌也是見政務突然快了許多,才帶着人來看看是啥情況。
确實有招募到新人沒錯,居然隻有一個人。伯邑考讓人送來的圖紙,他都快看不過來了,居然隻是這一個人畫的?
“一個月才10兩,還這樣毫無底線的加班,這不是壓榨嗎?這不是剝削嗎?你們這裡到底管不管人死活?普通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權貴們也隻有夜裡才讓人來唱唱小曲。我日夜無休,簡直慘過做雞!”陳曦毫無遮攔。
這話把姬昌等人吓了一跳,姬昌趕緊阻止她:“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萬萬不可再說如此粗俗的話了。”本來還能微笑面對的伯邑考,尴尬地咳了兩聲後,又繼續維持微笑。
陳曦又拜:“求西伯侯做主,給小女子一條活路吧!”
姬昌白了一眼他這個被控訴後還能維持面部微笑表情的兒子,安撫了一下陳曦,讓她這兩日好好休息。
轉頭示意伯邑考跟他走。
處理完了政務,大臣們都散去了,姬昌才出言責怪:“今日之事實在荒唐。”
“是孩兒思慮不周。”伯邑考隻能老老實實認錯。
姬昌交代一些瑣碎的要求,重新約束了上下班時間,增加了甜點福利,休沐日不得談工作等等。
“你也是,”姬昌怪罪中又帶着一絲心疼:“西岐的事務那麼多,哪裡就能一蹴而就?循序漸進方能長久。你這幾天也好好休息吧。”說罷,一把把伯邑考手裡的圖紙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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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姬昌的福,伯邑考後面沒有再抓她加班了,每次太陽一落山,她人就溜走了。伯邑考想多問幾個問題都沒機會。
伯邑考幹脆也放放西岐的政務,繼續去訓練雪龍駒。
伯邑考到了朝歌遠遠看完姬發後,就返回西岐了。途中有一條溪流,伯邑考像以往一樣,在溪流旁邊休息。夜色朦胧,溪水湍急,兩匹雪龍駒在吃草休息。
伯邑考在回想前幾日看到弟弟姬發的樣子。他不便現身,隻能托人送了點西岐小麥餅給姬發。不知姬發這質子還要做多久,何時才是歸期。
殷商突然征召質子,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伯邑考總是很擔心姬發,姬發一向争強好勝。據他打聽到的,在營裡姬發确實常常與人發生争鬥。伯邑考大多數時候隻能遠遠看望,并不知道具體原因。若姬發繼續這樣自由生長,萬一有一日惹怒了殷商王族,要斬了他,那西岐可如何是好?
西部的其他小諸侯早與西岐同氣連枝,如果西岐要反,他們也定與西岐共進退,也并非反不得。
但比起是否能脫離大商,姬昌更憐憫西部子民。如果因為要獨立,而與大商反目,被大商出兵鎮壓,最後受傷的,還是百姓。
又更何況,姬發,他唯一的兄弟還在大商。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着,被露水濕了衣服才意識到夜深了。
伯邑考起身準備繼續往西岐走,這時從西岐城方向飛來了一道火光。光源直沖入水,激起水花四濺。伯邑考大驚,隻見光源入水處,像有沸騰般的波動。又見水面慢慢趨于平靜,光源也漸漸消失。他試探的向光源消失的方向走,越靠近,周圍空氣越熱,不知不覺被濃霧包圍。
伯邑考停下了腳步,這濃霧已經讓他快看不了路了。兩匹雪龍駒見濃霧在擴散,趕緊順着他的氣味找到他,其中一匹拉扯伯邑考的衣服,示意他“我在這兒”。
伯邑考看到濃霧中似有一人影浮出水面,便問:“來者何人?”
那人溫和緩慢的回答:“吾乃避世散仙逍遙子。”
伯邑考聽出是女子的聲音,止住腳步,自報家名說:“吾乃西伯侯之子伯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