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潮啟依然穿着白色校服短袖,雖然他身材高大,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蒼白的臉龐,整個人顯得有些清瘦又單薄。
他手裡拎着一個白色塑料袋,裡面放着幾盒藥,手背上還貼着輸液後的膠帶,這樣子明顯是剛從醫院回來。
時月忽然想心裡湧起一陣酸澀,很多年前的記憶席卷而來。
那次她才剛上一年級,謝潮啟也還不到十歲。
時月像往常一樣,剛吃過晚飯就往謝潮啟家裡跑,她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反應。
她原本以為家裡沒人,正當她準備回家時,身後的門打開了。
那時謝潮啟剛比她高半個頭,輪廓已經立體好看,隻是那天他皮膚異常蒼白。
他開門後就轉身往屋裡走去,跟現在一樣話很少。
當時的時月也沒發現異常,進屋後發現房間隻有一個人在,就随口問道:“蔣阿姨不在嗎?”
謝潮啟閉着雙眼靠在沙發上,看起來不想說話,半晌他還是說了句:“我爸媽離婚了。”
時月一時呆住。
對那時的她來說,父母離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要是王莉和時力軍哪天離婚了,時月肯定無法接受。
在她印象中,謝潮啟爸媽經常吵架,有時候她在家都能聽到隔壁摔東西的聲音。
後來她才漸漸知道謝潮啟爸媽離婚的原因。
謝潮啟爸爸當時還不是教授,工資不是很高,他平時不善言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上課、做實驗。
謝潮啟媽媽蔣愛萍對次一直抱怨,兩人最終還是走到了離婚的地步。
此時,時月覺得心裡很難過,以後謝潮啟該怎麼辦呢?
想着想着,她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了。
時月一直默默陪着謝潮啟坐着,平時叽叽喳喳的她那天異常安靜。
她正想着要怎麼安慰謝潮啟時,一轉頭發現他倒在了沙發上。
時月吓了一跳,伸手一摸謝潮啟的額頭,燙得她立即收回了手。
他嘴裡小聲的說着什麼,可是聽不清。
時月挨近了,才模糊猜出來謝潮啟是說的是:“媽媽,你能不能别走?”
時月哭着跑回家,一進步就着急大喊:“爸、媽潮啟哥生病了,你們趕緊來!”
王莉當時正在廚房洗碗,聽到後急忙摘下圍裙和時力軍趕過去。
“這麼燙!怎麼燒成這樣?”王莉摸了摸謝潮啟額頭,“老謝和愛萍呢?怎麼不送孩子去醫院?!”
時月一聽王莉的語氣,擔心謝潮啟很嚴重,吓得哭得更厲害出來:“潮啟哥哥,說他們離婚了。”
“什麼!唉,那也不能把孩子一個人丢家裡。”王莉對時力軍說,“你趕緊給老謝打個電話。”
時力軍急忙掏出手機,電話撥出去半天都沒人接。
王莉:“不行,這得趕緊去醫院!”
時力軍立即抱着謝潮啟往外走,王莉回家拿上錢包和鑰匙一起下樓。
時月被王莉牽着,邊走邊哭:“媽,潮啟哥哥他會不會有事?”
王莉給她擦擦眼淚:“别擔心,應該就是發燒了,打了針就好了。”
時月抽噎着點頭。
到了醫院,醫生給謝潮啟量了體溫,高燒40度,而且不知道已經燒了多久了。醫生說如果再晚點,有可能會燒成腦炎。
如果那天晚上時月沒有去找謝潮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輸液的時候,謝潮啟睡得很不踏實,嘴裡一直喊着:“媽媽,你别不要我!我保證聽話,你能不能不要走!”
時月握着謝潮啟的手,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王莉見狀歎了口氣:“潮啟這孩子也是夠可憐的。他還這麼小,你說愛萍怎麼說走就走。這倆人怎麼忍心把他一個人放家裡。”
時力軍也搖搖頭。
時月擡手擦着眼淚:“媽,蔣阿姨不要潮啟哥哥了,我們能不能要他?”
王莉抱了抱時月:“傻孩子,潮啟還有你謝叔叔照顧呢,我們收養他不合适。”
那時候的時月似懂非懂,她心裡感覺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