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蔣月岚駕着馬車,一路向太守府趕去。
蔣太守正從大門出來準備去赴宴,眼看蔣月岚的馬車直沖過來,避無可避。
蔣月岚連忙拉緊缰繩,狂奔了一路的駿馬被拉得前腿騰空,才在太守府門前堪堪停下。
“爹!”蔣月岚跳下馬車,趕過去扶被馬吓得摔倒在地的蔣太守。
“你這……”蔣太守被氣得說不出話。
“爹慢走!”
确認自己親爹沒有受傷,蔣月岚再次跳上馬車,一甩馬鞭,馬車絕塵而去。
“這……像什麼樣子!”蔣太守氣得頭痛,卻又無可奈何。
回應他的隻有馬車揚起的煙塵。
蔣月岚将馬車趕到太守府後門,招呼看門的下人過來幫忙。她撩起車簾,簾後是躺在馬車裡生死不明的韓洌。
“把他搬到我房裡去,下手都輕點!”蔣月岚着急吩咐道。
兩個下人一人抱腋下,一人抱膝彎,一路把韓洌擡進了蔣月岚房裡。蔣月岚給每個人都塞了銀子吩咐他們不許把事情說出去,而後又安排他們趕快去請大夫過來。
大夫很快被帶了過來,把過脈之後判定韓洌是因為劇烈運動導緻傷口崩裂,失血過多,急需靜養。
大夫給韓洌重新傷藥包紮之後留下了藥方,囑咐韓洌醒來以後便要服下。
蔣月岚送走了大夫,看着臉色蒼白的韓洌,心裡又急又氣。
她急得是不知道韓洌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她氣得是自己為什麼要擅自離開韓洌的身邊。
蔣月岚其實心裡清楚,如果韓洌醒來發現自己不在,一定會出來尋找自己。隻是她當時太好奇段玉書的身份,才會自欺欺人地覺得加了量的安神藥和清風樓的店小二能留住他。
她不知道韓洌找了多久才找到自己,也不知道韓洌是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的馬車裡。
她隻知道當自己發現韓洌的時候,他的血已經流了一路。
還好,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韓洌因為身上的傷而發起了燒,蔣月岚便用浸濕了的手帕為韓洌擦臉擦手,幫助他的體溫快些降下來。
蔣月岚為韓洌擦手的時候,看到他手臂上的疤痕。
那裡曾是一個刺青。
韓洌的手臂上曾經有過一個飛鷹圖案的刺青。
說是曾經,是因為那個刺青後來被韓洌親手挖掉了。
蔣月岚與韓洌相識在一個漆黑的雨夜。
那一夜蔣月岚去臨鄰鎮遊玩歸來,冒雨趕路時馬車不慎撞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蔣月岚以為是自己的馬車将男人撞成這個樣子,斷不可能放任他在雨中見死不救,于是便将男人帶回了太守府。
男人身上有許多傷痕,新傷舊傷疊加在一切,數都數不清。
蔣月岚雖然不知道男人的身份,但是看男人這一身的傷痕,也足以猜到男人的過去并不單純。
待大夫看過之後,蔣月岚隻覺得男人的過去也許比她所猜想得還要更為複雜。
男人中了毒。
大夫也看不出男人的體内到底有何種毒物,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毒。
男人身上的外傷猶可醫治,但體内奇毒就隻能夠聽天由命了。
所幸男人挺了過去,活了下來。
但是男人身上的秘密卻更多了。
男人不能說話。
大夫說他的喉嚨沒有問題,不知道是先天失聲還是後天失聲。
男人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叫韓洌,對于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但是蔣太守意外地很喜歡韓洌。
韓洌的失聲在蔣太守眼中反而成了能夠保守秘密的優點,他很需要這樣一個既有身手又能夠守住秘密的人來看住蔣月岚。
最初,蔣月岚非常不習慣韓洌的存在。
雖然韓洌作為暗衛會将自己隐藏起來,但是蔣月岚知道韓洌一定在自己的身邊,還是會有一種一直被人監視着的感覺。
但是蔣太守卻覺得這樣能夠保證蔣月岚的安全,因此即使蔣月岚十分反對韓洌做自己的暗衛,蔣太守還是堅持讓韓洌繼續做下去。
于是蔣月岚想出了另外一個趕走韓洌的方式。
隻要能夠證明韓洌并不能看住自己,那麼他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價值。
她故意去布莊裁制新衣,在試穿新衣的時候溜走。
但是她沒能自由多久,就被另一夥人擄走。
蔣月岚不知道韓洌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就在那些賊人商量怎樣讓她爹蔣太守贖人的時候,韓洌突然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