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找千仞衛複仇。”
韓洌的說法倒是在阿碧的預料之中,隻是他的表現卻在阿碧的預料之外。
當阿碧第一次見到薛憐心的時候,薛憐心也說過要去複仇。那時阿碧在薛憐心的眼中看到了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燒的恨意,同樣背負着仇恨的她完全能夠了解薛憐心心中的恨與痛。
但如今韓洌也說着相同的話,可是阿碧并沒有在韓洌的眼中看到層在薛憐心眼中見到的那樣濃烈的恨意,更多的是一種她看不懂的複雜而矛盾的感情。
“你我二人皆是自幼便入千仞衛,被主人奪走了一生。千仞衛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不得自由。我想做回真正的我,而不是永遠隻能做一個不存在的‘韓洌’。”
韓洌的話觸動了阿碧,在遇到薛憐心之前,她又何嘗不是一個不存在的“天音使”。即便是如今,她也依然隻是“阿碧”,無法做回真正的自己。
她本該是“慕容碧”。
她亦想做回“慕容碧”。
“既然如此,那我有件事可以告訴你。”阿碧靠近韓洌耳邊,“蕭鴻烨是千仞衛。”
聽了阿碧的話之後,韓洌并沒有出聲。
“你早就知道?”
因為離得夠近,所以阿碧清楚地知道,韓洌在聽到她所說的話時并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現。
“我不知道,隻是我見到他先前對清光使的鷹唳有反應,所以我猜測他是千仞衛。”
韓洌的回答看似毫無破綻,阿碧還想問他為何不早說,卻又想起之前他們一直與蔣月岚待在一起,韓洌自是不願開口。
“你在千仞衛之中可曾聽過與蕭鴻烨有關的消息?”
聽了阿碧的問題後,韓洌搖了搖頭。
“他堂堂辰國太子,即便千仞衛中真有與他有關的消息,也不可能會提及他的名字。不說蕭鴻烨身為太子,即便是普通人,千仞衛中的名字也不過就是一個代稱,如同你我一般失去名字的人隻怕數不勝數。”
“千仞衛内部大概是查不到蕭鴻烨的消息,這樣以來,就隻有直接從蕭鴻烨本人下手。”
“你要去找蕭鴻烨?”
“恐怕要去找蕭鴻烨的人并不是我……”
阿碧側頭看了看身後的窗,韓洌看着她的舉動,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去找蕭鴻烨的人是薛憐心。
今夜蕭鴻烨雖然抓走了段玉書,但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蕭鴻烨真正的目标其實并不是段玉書。
蕭鴻烨真正的目标是薛憐心。
以薛憐心的性子,她必定不會對此事坐視不理,必然會想辦法救出段玉書。
韓洌自知,憑借自己一己之力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從蕭鴻烨的手中救出段玉書。薛憐心的心機手段他切身領教過,若真有人能從蕭鴻烨的手中救出段玉書,那一定非她莫屬。
現在他與阿碧一樣,最該做的事情便是聽從薛憐心的差遣,盡力保護好所有人。
“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吩咐,我必當萬死不辭。”
與此同時,被衆人心思所系的段玉書正被困在太子府的密室刑房中。
在眼見到阿碧和韓洌帶着薛憐心和蔣月岚離開之後,蕭鴻烨也帶着段玉書回了太子府。
一到太子府,蕭鴻烨便屏退了那些兵士,換成幾個勁裝打扮的近侍押着段玉書進了太子府中的密室刑房
蕭鴻烨親手點了段玉書的穴道,強迫他吃下一粒不知道是什麼的藥丸,而後便有人将他的身體和雙臂捆綁在房中的刑架之上。
蕭鴻烨張口便問起段玉書的武功劍法,如果蕭鴻烨的目标隻是自己,那麼段玉書一定會回嗆他幾句,引他誤入歧途。
但如今段玉書是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抓到這裡,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會成為蕭鴻烨誣陷其他人的把柄。
尤其是薛憐心。
為了不連累其他人,段玉書選擇一言不發,但這樣一來無疑是觸怒了本就沒打算放過他的蕭鴻烨。
幾輪鞭刑下來,段玉書的身上已經是鮮血淋漓,但他仍然一聲不吭。
蕭鴻烨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上前撕了段玉書的衣袖,而後便帶人離開了。
陰寒的刑房裡,隻剩下了段玉書一人。
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那粒不知道是什麼的藥丸發作,段玉書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
就在段玉書即将失去意識之時,恍惚間聽見有說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似是一個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