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洌最後聽到的是一聲駿馬的嘶鳴。
之後便又是無盡的黑暗。
這次韓洌再醒過來的時候,并沒有再得到新的名字。
但他卻有了新的生命。
千仞衛低級殺手韓洌死在了那個漆黑的雨夜。
活下來的是陵陽太守府侍衛韓洌。
是太守千金蔣月岚的暗衛韓洌。
他不再執着于尋找曾經失去的一切,就連飛鷹刺青也被他自己親手挖去。
這一次他活着唯一的目的是保護好蔣月岚,讓她不收任何傷害。
不過就算韓洌抛棄了過去的一切,可是兜兜轉轉,最終他還是走上了他唯一能走的那條路。
韓洌還是找到了段玉書。
不在北境。
就在陵陽。
就在他自己的身邊。
“去查一查錦繡莊掌櫃段玉書和老闆薛憐心,關于他們的事情,我全部都要知道。”
正是蔣月岚對韓洌下了這個命令,韓洌才終于遇到了段玉書。
輾轉輪回,自有宿命。
查探薛家的那一夜,雖然沒有露出真面目,但是曾經擁有過相同名字的二人,第一次親眼見到了對方。
隻是那時尚未找回記憶的韓洌已經忘了這件事,而段玉書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有過與自己相同的名字。
從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便緊緊糾纏。
一直到如今。
“二十年前太子府大火的幕後真兇應該就是那個帶着金色飛鷹面具的男人。如今蕭鴻烨也跟千仞衛有所關聯,想必也跟那個男人有關。”
在對段玉書講述完自己回憶起來的過去之後,韓洌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當時你身為太子,但是那個男人卻能得知你每日裡的一舉一動,并且能夠原樣教給我,想必是與你關系親密之人,你可有什麼頭緒?”
聽了韓洌所說的話,段玉書的心中确實想到了一個人。
這世上會北落劍法的人,除了段玉書自己之外,原本隻應該有一人。
那人也是傳授段玉書北落劍法之人。
太子太傅,淩長風。
可段玉書不希望是他。
“我所學的劍法名為北落劍法,是當年的太子太傅淩長風所教。他當年曾說過這劍法隻會教我一人。你說那人每日入夜後會來考你功課,可是師父多次陪我通宵達旦練習劍法,不可能會同時出現在你面前。”
“我的劍法是那帶着鷹頭面具之人所教,你可知除了淩長風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會北落劍法?”
若是韓洌早一天問出這個問題,段玉書一定回答不出來。
但是如今,段玉書卻有了答案。
還是他剛剛才知道的答案。
“孟辰安會北落劍法。”
“孟辰安?羅景明的師父孟辰安?”
韓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身邊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先生居然就會北落劍法!
“可是他看起來身形清瘦,不像是那個帶着鷹頭面具的男人。”
韓洌記得很清楚,那個男人身材高大,不論身高還是身型都比孟辰安大得多。
“孟辰安會不會是淩長風?”
既然孟辰安不像自己見過的那個帶着鷹頭面具的男人,韓洌便向段玉書見過的淩長風那邊猜測。
段玉書沒有立刻回答韓洌的問題,而是陷入了思考。
他在努力回憶着淩長風的模樣。
段玉書對于七歲以前的記憶早已不算清晰。
大火當日的情況他早已經不記得,他更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北境。
或許是大火當日受到了太多的刺激,他曾經有一段時間完全失去了記憶。
他相當于是被北境的養父母重新撫養了一次,從吃飯到睡覺,從說話到認字,全部重新學起。
過了幾年以後,他才逐漸找回記憶,但是仍然沒有回憶起所有事情。
淩長風教他的北落劍法已經刻在了他的身體裡,所以即便沒再受到淩長風的教導,他也憑借着身體的記憶繼續練習了這麼多年。
他隻隐約記得淩長風二十年前的模樣,如今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甚至都已經記不清自己當初的模樣,更不用說通過模糊的記憶來推測淩長風如今的模樣。
算起來,他也如同韓洌一樣,早就死過一次。
隻是與韓洌不同的是,他的名字和人生,還活在另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