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則恰恰相反,薛憐心沒有阻止出去買藥的羅景明,就是為了讓甯無塵能夠循着羅景明的蹤迹主動來到她的面前。
所以一切便如薛憐心所料,甯無塵果真主動找上門來求藥,還在他們面前演了那麼一出卑微懇求的戲碼。
她原本還在想,如果甯無塵不受阿碧控制,到時候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乖乖聽話。
沒想到甯無塵倒是比她們想象得更厲害,短時間之内就讓他查到了他不應該知道的秘密。
她一直守着這個秘密到如今,卻沒想到先用在了甯無塵的身上。
不過她也正好可以借着這個機會順水推舟,阿碧可以讓甯無塵去查一些她之前不能查的地方,拿到一些她之前拿不到的消息。
比如千仞衛總堂。
比如可以用捕風使的密令打開的總堂裡的卷宗室。
明明薛憐心從活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想要這些東西,如今眼見自己追尋已久的秘密終于唾手可得,她的心情卻也變得愈發沉重。
今夜與甯無塵一見,她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雖然她一早就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前路的盡頭隻有死亡,她也絕不後退。但是看着床上的蔣月岚,她卻覺得自己也到了該下定決心推開她的時候了。
之前自己差一點就想把這個秘密告訴她,還好當時沒有說出口。
如此想來,蔣月岚一直昏迷至今也是一件好事。
這樣她就不會被卷入更危險的境地。
想到這裡,薛憐心轉頭看向門口,想要透過這扇緊閉的門看到她希望能出現的另一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把阿碧也送離自己正在走的這條不歸路。
她所認為的最好的時機,就是查出令慕容家滅門的罪魁禍首,讓阿碧親手報了仇。這樣自己就對得起死去的人,也可以讓阿碧從仇恨中解脫,開始新的人生。
如果自己能更強大一點……
如果自己能更早知道這一切……
如果自己當初能救下她們……
或者——
如果當初死在大火裡的人是自己。
這件事她想過無數次,但是她絕不會對阿碧開口。
因為她知道,一旦自己開了口,阿碧就絕對不會離開自己。
但就算是要舍棄一切,哪怕是舍棄生命,她也絕對要護住阿碧。
薛憐心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深吸幾口氣壓住湧上來的淚意,低頭為蔣月岚再仔細掖好被角。
她剛做完這一切,房門便被推開,她剛剛還在想的人便出現在她的眼前。
阿碧手裡拿着兩份卷宗,擡手一掌以掌風将房門關上。
薛憐心起身過來,二人在桌旁坐下,阿碧将卷宗放在薛憐心面前。
“甯無塵呢?”
薛憐心口中問着,手上也沒有停下,已經拿過一份卷宗翻看起來。
“我用半顆解藥先打發了他,多留他一日性命。”
“嗯。”薛憐心頭也沒擡地應了一聲,繼續看手中的卷宗。
她手中這份便是甯無塵之前在卷宗室查看的東西,畫像和記錄上都沾着些黑色的血迹。
如同薛憐心和阿碧之前所猜測得一樣,讓千仞衛追殺薛憐心的人果然是呂秋蘭。
隻是之前她們不覺得以呂秋蘭的身份能請得動清光使來接這個任務,但是眼前的卷宗卻分明在告訴她們,呂秋蘭雖然并沒有請清光使來接任務,卻能直接找到一個位于清光使之上的人。
呂秋蘭居然能直接找到千仞衛的“主子”。
并且是主子親自接下了呂秋蘭這單“生意”。
呂秋蘭的身份,遠比她們所想得更加複雜。
看着薛憐心停下了動作陷入沉思,盡管阿碧知道此時也許不應該打斷她的思緒,但是她覺得有另一件事也需要盡快讓薛憐心知道。
“我在找我們的卷宗時還發現了另一份關于段公子的……”
阿碧說着把另一份卷宗推到薛憐心面前。
薛憐心拿起阿碧推過來的卷宗,隻見那裡面的畫像上确實是畫着段玉書的臉。
畫像背後隻有一個符号,那個符号代表的意思是千仞衛的“主子”。
記錄中同樣記載着是千仞衛的“主子”讓清光使去追殺段玉書,但是卻沒有寫這單生意到底是從誰的手中接到的。
也就是說,要殺段玉書的不是别人,正是千仞衛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