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暮則懶得和她一般計較,末了還裝作懂事明理的大姐姐,往往氣得她像是狠狠一拳打在棉花上,轉而跳腳暴走,撂下狠話,等阿仰哥哥回來,就沒你什麼好日子。
晏仰,晏晴晴堂哥,那天生日宴過後就沒見過他人。
昭暮擡手擋住頭頂刺眼的豔陽想,他回來又怎樣,還能吃了我不成!
再一次見到晏仰,是除夕前幾日。
那日,下了幾天的雪停了,太陽出來,白茫茫的雪消了一半,撒在屋檐、庭院裡。
昭暮投喂完縮在角落小窩裡的奶黃包,就拿起老枝掃帚配合王姨在院子裡鏟掃積雪。
隻留意腳下積雪,後退時不小心撞到個人,昭暮才注意到身後少年,比她高出大半個頭,大概一米七多,兩手插在深藍羽絨大衣口袋裡,戴着一頂白色鴨舌帽,眼神藏着玩味,像商店的潮牌少年。
自顧自的走進屋内,不多時就跟在晏晴晴身後出來。
昭暮看了一眼,心裡嘀咕句‘晏晴晴這麼早起床?'就繼續手中的動作。
“喂,我們要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昭暮頓了掃地的動作,循向聲音方向,擡起眼,弧圓大眼睛疑惑地眨着。
“問你呢?啞巴了。”晏晴晴看着她,不耐煩說道。
昭暮直起腰來,食指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說話?”
晏晴晴伸長脖子,攥着斜挎小包,有點急眼,“你不要給臉——”
“晴晴。”後面的晏仰叫住她,走上前來。
“今天天氣好,我們打算出去玩,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昭暮瞅兩人一前一後,唱雙簧似的,有些說不出的怪,再瞧瞧晏仰,貌似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真誠,仿佛真的是誠摯邀請她一起出去玩。
“不要!”昭暮微微彎腰,繼續認真掃地上積雪。
“餘昭暮,你——”晏晴晴着急道。
“哎呀,小昭,你就和他們出去玩吧。”王姨笑着走過來,奪過昭暮手中掃帚,推搡着她,“去去,快去!你來這裡都沒有出去玩過,這裡我來就行。”
——
坐在木闆凳上,昭暮呆愣地看着匆匆滑來又滑過去的人,腳底像抹了油。
幾排蕭黃的樹木隔開,天然的大型滑冰場,早上八九點已聚集了不少遊玩的人。
點點晨曦撒下,昭暮呼了一口氣,搓搓手,再把白毛線圍巾攏緊些,雙手插進明黃的羽絨大衣口袋裡。
對于長期生活在南方的她來說,要說來到曠北有什麼最不适的,大概是這裡室外的天氣比較感人,寒風呼嘯一過,冷得瑟瑟發抖。
不過今日天氣倒好,溫度上升,暖和不少。
深藍的身影逼近,晏仰滑着過來,手中還提着一雙滑冰鞋。
看見女孩罩着毛線帽,圍巾攏得緊緊的,隻露出兩隻眼睛,鼻頭紅紅的縮在長凳一旁,活像一隻待捕的小白兔,晏仰忍不住道:“還沒适應這裡的天氣?”
小白兔看過來,弧圓的大眼滴溜溜張着,聽到他的話,狀似思考了一兩秒,才慢吞吞回答:“沒有。”
“諾,給你拿的滑冰鞋。”晏仰把鞋子扔到她腳下。
昭暮下意識避開,瞧着腳下多出來的鞋子,底下鑲嵌着一根锃亮銀條。
“這——”昭暮張着嘴巴,“我不會滑冰,這鞋子能站穩嗎?”
在老家她雖見過溜冰場,但也沒玩過,更别說這種天然真冰真滑冰場。
冰面好滑,這個鞋子感覺也挺危險的。
“哈哈哈哈笨蛋,連滑冰都不會。”一道女孩身影呼嘯而來,譏笑的口吻。
晏晴晴身後還跟着幾個和她年紀相仿女孩,有不屑的,有抿嘴笑的。
昭暮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好嘲笑的。
“我不會滑冰,你們還不會劃船呢!”
距離宴晴晴最近馬尾高高翹起的女孩捧腹大笑,“劃船?哈哈哈哈——晴晴你異父異母的姐姐真土,誰還劃船哈哈——”
其餘女孩也跟着笑,晏仰微微彎唇。
笑完,晏晴晴拍了一下那女孩,盛氣淩人的說:“丁添語,我說了她不是我姐姐,她隻是寄住我家而已,和她的土狗一樣是流浪小狗。”
聽到這裡,昭暮眼神閃動,她們怎麼欺負嘲弄她都不以為然,可是聽到宴晴晴這話,自己還真像隻流浪小狗。
随後她努了努嘴,裝作毫無反應,輕輕笑着反問晏晴晴:“那你們家還是一個狗窩啰?”
晏晴晴沒想到她如此厚臉皮,半天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其餘女孩也啞然。
默了好一會,晏晴晴遞了個眼色給晏仰。
看了這麼久戲,晏仰發現這女孩還挺有趣的,明明像隻小白兔似的窩在這裡,又伶牙利嘴的如同雛鷹護住自己,跟先前溫順乖巧又有所不同。
本來是晏晴晴軟磨硬泡的要自己幫她教訓一下餘昭暮,現在倒有點想看看她出糗的樣子,還會不會那麼嘴硬,還是像那天一樣可憐兮兮蹲在雪地裡,孤立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