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們關系還是很差嗎?你們好歹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時間了。”沈若茜問。
“我還以為你們現在以結婚的名義住在一起,不會像從前那樣吵吵鬧鬧。”
“還好吧最近,他工作忙晚上很晚回家,還喜歡早起晨跑,而我要賴床很久,所以我根本見不到他。我是想和他好好相處的,可是他似乎不想。而且……”
而且之前在節目錄制間隙的時候,她就看到時青的助理在給各位藝人送上時青的演唱會門票,連選角副導演都有發朋友圈說收到時青的演唱會門票了。
隻有邱拾穗沒有收到。
邱拾穗等了老半天,也沒有見助理小秦來送給她,她也不好意思主動去要吧。
“而且什麼?”
“沒什麼。”她才不在乎這些呢。
邱拾穗垂着眼皮,用細扁的木棍攪亂了杯中咖啡的拉花,聊着沒頭沒尾的天。
算了,反正無論怎麼樣,再過一段時間,兩個人總歸是要橋歸橋路歸路的。
倒不如現在這樣,也挺好。
沈若茜不再追問,将目光轉投于今天兩人的購物成果上。
她看着座位上紮着精緻蝴蝶結的小袋子。
“穗,這個香水我可以再試一下嗎,剛才聞了好多種,聞得我腦袋都暈了。”
“可以呀。”
沈若茜拆開袋子上的蝴蝶結,拔開蓋子,朝着手腕噴了一下。
“很濃的柑橘味,是一種清新的感覺,但是你以前不是比較喜歡那種甜甜膩膩的香味嗎?”
香氣溢到鼻尖,适才試香的時候,邱拾穗聞到這個香便一下子聯想起了醉酒那晚,在時青寬大的青後背上聞到的那股氣息。
雖然那時腦袋不清醒,但是嗅覺好似格外靈敏。
那是一股清爽的晚風吹拂過空曠心田的感覺。
秋雨裡被淋濕的橘子樹本該長在茂盛的亞熱帶樹林裡,可偏偏孤獨地紮根在了海邊,帶着一股海鹽的清涼拂面而來。
不知怎麼的,今天偏偏在衆多香氣中選了這一瓶。
邱拾穗很晚才回到家。
推開家門時,煙草味順着深夜的南風刮到了玄關。
順着這股味道,她推開了露台虛掩的玻璃門。
一個猩紅的點在黑暗中閃爍着,被夾在了那人的指節之中。
吸煙的人坐在陽台的搖椅上,他沒有開燈,隻有客廳透來的光線打在他利落側面輪廓,其餘身形皆模糊地隐于暗黑之中。
隻能看到他嘴巴淺淺咬着煙蒂,随意吐了一圈氤氲煙霧,眼睛眺着遠處繁忙的江面。
這是邱拾穗第一次目睹他抽煙的樣子。
她的恍惚滞後了很久,到這一刻才來到。
眼前的這個人,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坐在她後頭喜歡把椅子腳翹起來的男生,不再是那個她在低頭專心做着植物細胞切片時在旁邊聒噪地叫嚣着“不行,你切的太粗糙了根本觀察不到細胞”的男生。
他們之間,隔了足足十年時光。
“回來了?”他注意了踏入露台的邱拾穗,客套發問。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他的手靠近一旁桌上的煙灰缸,動作熟練地将微弱的火光熄滅。
“很久了,上大學時宿舍裡一群男生開始分着抽,我其實抽的很少。”
回答完問題,邱拾穗覺得貌似沒什麼話題需要繼續聊下去,本想轉身離開。
“你下個月2号晚上有空嗎?”時青叫住了她。
“我?”
他遞來一張硬卡紙模樣的東西。
邱拾穗遲疑着接過,順着昏暗光線瞪大眼睛仔細看,才能看清楚。
這是一張他全球巡回演唱會首站的VIP席位門票,已經被黃牛炒至天價。
邱拾穗拿着門票仔細地看了看,“我還以為我沒有呢。怎麼?你送出去一圈之後,這是想起我了?”
“如果你沒有空的話,可以送别人的。”
“我才不會送别人呢——”
時青聽到這句話時,嘴角揚了一下。
“我要高價轉賣給别人,你都不知道你演唱會門票一張溢價得多少!”
時青摁亮屏幕,作勢要撥打電話。
“我要打電話給12315,這裡有黃牛票販子。”
邱拾穗仰着頭輕笑了一下。
“你會來嗎?”
時青收斂起來愛開玩笑的嘴臉,口吻驟然變得認真,像是在确認些什麼。
這個對話之前發生過。
高二那年。
學校組織的校園歌手大賽之前,他貌似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那時午間放學,教室裡剛好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走得最晚。
邱拾穗頭也沒擡。
“我那天有補習班要去,結束的早就來呗。不過你要不還是祈禱我不要來,我來了肯定投票給别人。”
做題中的她也不忘和他嘴上掐架。
“你愛來不來。”時青将書包用力地挎在右肩上,走出了教室。
邱拾穗趕到比賽時,大禮堂座無虛席,隻剩最角落的幾個空位了。
台上的女生正穿着一個誇張的違和的蓬蓬裙唱着adale的hello,主歌還挺穩的,開始到飙高音就沒有辦法掌控住自己的嗓音了。
但是台下氣氛依舊熱烈的鼓掌,學生觀衆們總是善良又友好,也許是學生生活太過乏善可陳了。
這裡離舞台有些遠,前面還有人一直站着,鼓着掌晃得連舞台上的人面容都看不清。
旁邊的人看邱拾穗剛來,遞給她幾根細細的不同顔色的熒光棒,問她怎麼才來,前五個選手都登台完畢了。
還是沒趕上完整的比賽,要是早來一會會就好了。
“那個六班的選手呢?也唱完了?”
“那個帥哥!叫什麼時青是嗎?他第一個唱,唱得超好聽,是他自己寫的原創曲,就是第一個出場太吃虧了……”
行吧,早來一點也趕不上。
于是她就在後五組選手裡選了一個歌聲最能打動自己的歌手,投了那位一票。
勾選這一票的時候她是糾結的。
應該要給時青投的,畢竟班級裡有最佳歌手怎麼說那也是屬于班級的榮譽。
但她沒趕上時青的表演啊。
正當她猶豫着,手裡的投票卡就被工作人員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