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相信,眼前這人,心甘情願将傷人利器,交到她手裡,對她沒有惡意。
“王上,夏無且帶到。”
夏無且背着藥囊,一路慌張奔來,王上才親政,身體可出不得半點差錯。
一進門就看見這副場景,頓時額頭冒汗:“王上,此女意圖行刺!”
秦政起身擋住傅溪,沉聲道:“休得胡言!”
傅溪被秦政嚴厲的語氣,吓得一抖,緊緊握着匕首,心中的害怕逐漸平複。
夏無且連忙告罪,待他看清秦王護在身後那女子的面容,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長信侯!
不可能,此人不是死了嗎?
那日應呂不韋的要求,他和幾位前後輩,共同驗明正身,确認長信侯身死無疑。
秦政坐在傅溪身邊,扭頭看向夏無且,眼神嚴厲,語氣溫和起來:“她的傷,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務必醫好。
至于其他的,寡人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夏無且連聲應下。秦王賞罰分明,信守承諾,此話一出,他的性命無憂。
這個秘密,他一直守口如瓶到死,即便後來,秦朝覆滅,雲遊四方,同衆友人把酒言歡,放浪形骸之時,也未曾透露一字。
傅溪的時間很短,她必須抓緊時間,找到檢測器。
幸運的是,對于這房間的布局,她了如指掌,輕車熟路徑直走向内廂房。
她越過箱櫃,走到床榻前,攀着床欄,伸手在帷帳頂上摸索,手指觸到一個木箱,傅溪嘴角微彎。
看來他藏寶貝的地方,十年不曾變過。
傅溪坐在腳踏上,将盒子放在膝蓋上,打開蓋子。
盒子中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物品,有香包玉佩等尋常之物,也有辨認不出用處的小玩意,最吸引眼球的,是一隻粗布折成的小熊。
這是傅溪做給康康的小熊,被他借花獻佛,送給了秦政。
熊身比例,因為現主人的把玩,變得潦草起來。
她将小熊放在一邊,仔細搜尋一番,沒有在盒中,尋到檢測器的蹤迹。
心下一沉,檢測器要是還在原來的小木盒裡,還有辦法,可若是檢測器丢失或者銷毀了,可就麻煩大了。
“王上。”
門外傳來郎衛的聲音,傅溪伸手重新給小熊塑形,調整好兩隻耳朵的大小,還原小熊的美貌。
合上盒子,放回原處,利落翻出窗外,抓緊瓦當,利用鬥拱的結構特點,動作遊刃有餘,穩穩落到地上。
門被推開,秦政握緊腰間的配劍,踏入寝殿,視線環視四周,最終落在案上的冕服上,神色不定。
而此時,這個熱心的小偷,早已逃之夭夭。
她一路避開衆人,原路返回,确認四下無人,靈活攀上廊橋,一手扶住欄杆,穩穩落在廊橋上,松了一口氣。
“嫪先生,這是在做什麼?”
傅溪僵住,緩緩回頭,一黑衣男子站在幾步之外,語氣一如既往散漫,但腰間挂着的秦式鐵劍,卻隐隐透露着寒光。
“……鍛煉身體,”傅溪硬着頭皮解釋,面無表情,“告辭。”
“慢着,”王翦叫住傅溪,偏頭同廊橋盡頭的秦政對上視線,見秦政微微搖頭,轉而笑道,“這麼鍛煉身體,可是第一次見。不知嫪先生師出何人?”
“無可奉告,”傅溪抱臂,語氣平淡,她的背景,經不起推敲,與其含糊其辭,不如直言拒絕,“沒什麼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先生有如此閑情雅緻,不如和王上切磋一番。”王翦突然興起,嫪易身份可疑,但身手不凡,可惜看不出路數,這下物盡其用,一舉兩得。
對于這種荒唐的提議,傅溪無言拒絕,正打算離開,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語氣急促,帶着不滿:“不可。”
“好,”傅溪回頭,對上少年帝王訝異的眼神,挑釁,“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