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瑤趕到後不久,大典正式開始。
王翦望着少年帝王,一步一步拾階而上,滔天的權力和秦國的重擔,全壓在這瘦弱的少年身上。
從今日起,秦政,正式被卷入天下大局,他所面對的,不再是普通十二三歲少年的世界,他不得不面對的,是天下之争!
成矯仰頭望着高台上的秦政,冬日的陽光反射在雪面上,十分晃眼。他内心百感交集,恍然間将王兄的背影看成了父王。
直到現在,他才真的意識到,父王不在了,以後的日子,隻有他和王兄了 。
成矯低頭,快速抹了把眼淚,再望向高台時,一向無憂無慮的眼神,有了幾分堅毅。
樊無期眼神落在右前方,執着望着高台的黑衣少年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的選擇,從來不隻一個。
——
傅溪一人進了偏殿東室,沐浴更衣,等她穿好衣服,從盥洗浴池中出來,就見碳爐旁邊,一女子正坐在那整理衣物,想必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嬴夫人将手中,烘得幹燥暖和的馬甲,遞給傅溪。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更好,”傅溪披上衣物,她女扮男裝的事情,一定不能暴露,“你就不怕太後和我對你動手?”
“太後不會,而你不能。”嬴夫人語氣笃定,熊熊火光映着她的眼眸,一向内斂的表情,此刻鋒芒畢露。
傅溪沒說話,她還沒想好要怎麼應對,她是個現代人,不可能做出那種殺人滅口的事情來。
“所以現在該擔心的是你,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講出去。”
“你想做什麼?”
“……你是如何裝得這麼像的,”嬴夫人湊近傅溪,伸出食指抵在傅溪的喉結上,“我還從未見過此物,你的聲音也是。”
傅溪皺眉,後仰避開嬴夫人的手,她心裡快速思索,如何瞞住自己的身份。
嬴夫人端坐好:“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别人。”
她笑得溫婉:“不過,你得答應我三件事情。”
傅溪審視這位秦國的怪女人,心中驚疑不定。
“第一件事,”嬴夫人見她如臨大敵的表情,忍俊不禁,“把這碗姜湯喝了。”
她下意識瞪大眼睛,看着嬴夫人将身後的食盒打開,端起盛着姜湯的玉杯:“還是溫熱的,快趁熱喝。”
傅溪接過姜湯,聞到那股辛辣的味道,有些猶豫,她自小便不喜歡生姜。
“你放心,我沒下毒。”嬴夫人拿出羹匙,當着她的面嘗了一口。
她看着嬴翮,映着火堆,亮晶晶的眼眸,深吸一口氣,端起姜湯,一口灌了下去。
嬴翮笑出了聲:“小易,你喝藥好像小孩子,還要人哄。”
她面無表情,心裡發誓,再也不喝姜湯了,真難喝,還被人笑話。
嬴翮正色道:“第二件事,張嘴。”
傅溪有些猶豫,她抓住嬴夫人的手腕:“你等……”
話還未說完,嬴翮手腕靈活一扭,掙脫她的鉗制,往她嘴裡塞了個東西。
她剛想吐出來,甜味就在舌尖蔓延開。
是糖!
傅溪瞪大眼睛,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了。
“最後一件事,”阿翮起身坐在傅溪身邊,不顧傅溪的躲避,挽着她的手,“還得容我再想想。”
傅溪無奈妥協,關于她的真實身份,如果赢夫人信守承諾最好,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看緊嬴夫人,不讓她說出去。
至于嬴夫人提出的要求,不管怎樣,對方救了她,隻要不違背原則,作為報答,她應允便是了。
二人整理好衣物,這才走出東室,和在門道等待許久的二人對上視線。
傅溪揮了揮衣袖,甩開嬴翮的手。
王翦沖上前,上下打量嬴翮,确認她沒事後,才克制住腳步。
大典結束後,他才知曉阿翮落水之事,心急如焚趕來,想沖進門内,卻被王上制止,隻能在門口幹着急。
王翦拉着嬴翮同秦政拱手告辭,傅溪也跟着拱手告辭。
秦王政身上還穿着冕服,來不及換下。他負手而立:“他還好嗎?”
傅溪頓住,不知道秦政問的是誰。
“汪泉。”他補充。
從秦政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傅溪很意外:“……我為什麼要回答?回答有什麼好處?”
“作為交易,我也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傅溪如今正有一個煩惱,試探道:“怎麼才能讓對方幫你保守秘密?”
“知道對方更大的秘密。”秦政擡眼,他沒有說出第一選擇——“殺人滅口”。
傅溪皺眉,嬴夫人會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