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郁秋池出拳的一瞬間,林碎似有所感,接連數個醉步閃躲,可許是淚水糊了眼,林碎的右眼半閉着,微眨着眼睛躲避拳法,卻失之毫厘謬以千裡。
隻是一步不慎,便步步落于下風。
看林碎與郁秋池比武,沈南卿掌心皆是細密的汗,倒是比她自己親自上場都要緊張一些。
雖然沈南卿心中知曉郁秋池勝算極大,但人心本就是偏的,沈南卿牙關咬得緊緊的,仿佛隻要她這口氣不散,林碎的敗勢就不顯了。
直到一道剛勁有力的拳風橫掃劍英台,閃避間的林碎被一拳打在心口,被拳風震飛數裡遠,口鼻間鮮血直流,噴溢而出的鮮血觸目驚心。
然而郁秋池的攻勢不減,單手撐地勉強維持身體平衡的林碎尚且來不及擦拭口鼻間的鮮血就擡手應對。
剛剛那拳已損林碎心脈,他的動作不可避免地遲緩。
在林碎轉身閃躲郁秋池的長拳,卻未曾注意到郁秋池竟然是雙拳進攻,左拳自他視線未觸及處飛速襲來。
“林碎!”
情急之下,梁栖月忍不住出聲提醒。
眼瞧見那用了十成十内力的拳風離林碎的頭骨不過一指的距離,沈南卿顧不得周圍異樣的眼光,無視比武大會的規則就要飛身上前阻擋。
可有一雙強悍有力的手攔住了她,她下意識地看向身側,卻僅有一道殘影。
“嘭”的一聲悶響,帶着骨碎裂的輕微聲響,梁栖月悲哀地捂上雙眼不敢再看劍英台,淚水自指縫間流出,嗚嗚咽咽。
劍英台上的狀況實屬百年難得一見,周遭議論聲紛紛。
隻見謝铮右手緊攥着郁秋池的手腕,郁秋池小麥色的手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翻折着。
僅僅是看着,沈南卿便覺得牙酸,偏偏郁秋池是一動也不動。
在一片議論聲中,郁秋池陰郁毒辣的目光狠狠地剜着謝铮,人人皆以為他是不疼,其實是謝铮死死捏住他的筋脈,他動彈不得。
手腕處泛起細密的疼痛似無數細針齊齊刺入骨髓深處,綿密的疼感席卷全身,郁秋池眼瞧見謝铮并無松手的意思,墨色沉沉的目光徐徐掃過監察比武大會公正性的道長。
僅一眼,道長們便徐徐開口:“青城山派弟子謝铮擅闖劍英台,幹擾比武秩序,永不得參加比武大會!”
此言一出,徒留靜默。
劍英台下的修士們面面相觑,神色複雜,既有少了一個有力競争對手的放松與欣喜,也有惋惜一代魁首就此中斷的唏噓。
而在人群之中的沈南卿卻唇角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她看見謝铮猛地松開郁秋池的手腕,雙手扶起奄奄一息的林碎。
耳畔回響着謝铮铿锵有力的話音——“你早已勝券在握,又何必非得奪人性命?”
看着挺拔的少年肩膀上搭着虛弱而又沉重的胳膊,他卻堅定步履從容地一步步走向沈南卿,萬千人中,玉身皎皎,鶴立雞群。
此時此刻,風過林梢靜聽葉落,沈南卿也聽見自己心如擂鼓。
不慕虛名,隻在乎情誼。
心動實屬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