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瞧見衆人皆安,沈南卿長舒一口氣。
前世記憶中的血色被沖刷得一幹二淨,徒留下滿地活奔亂跳的鬼哭狼嚎。
“啊,誰刺了我一刀?!”
“好兄弟,你劍幹嘛□□胸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陣天旋地轉的茫然過後,衆人發現了即将逃竄的小鹿。
有人高呼着要擒獲魇妖直接向前沖,也有人機警聰慧立刻将衆人的症狀與眼瞧這頭妖獸聯系在一起。
在此時,宋時缊顧不得左臂上深可見骨的劍傷,急匆匆地擋在衆人面前,高呼:“别去!危險!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魇妖!那是厄!會害人性命的!”
衆人聽聞大駭,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而厄則在宋時缊高呼攔住衆人的時候逃向密林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實話實說,宋時缊确實聰明。
此舉不僅成功減輕了他的嫌疑,還助厄順利逃走,又在衆人面前展現自己的博學多才,讓衆人對他更加信任。
一舉三得,此局倒也算不得他落下風。
人群之中的沈夢沅顧不得自身的傷,瞧見宋時缊左臂的傷口血流不止,跌跌撞撞地撲到宋時缊身邊。
刺目的血紅好似燙到沈夢沅的雙眸,淚水沿着她圓潤的臉龐緩緩落下,沈夢沅雙手運行着療愈系的仙術替宋時缊療傷。
孤寂月光下,宋時缊望着沈夢沅臉側的淚痕出神。
在泥濘路的盡頭,兩人的影子交疊。
【或許比起沈南卿,沈夢沅要更加适合宋時缊。】
【沈夢沅是真的愛宋時缊嗎?總感覺他們之間的相處怪怪的。】
【我也感覺沈夢沅對宋時缊的态度怪怪的。】
【這也許是兩個人抱團取暖罷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驚擾了沈南卿的思緒,讓她将視線從零星的字幕上挪開。
循聲望去痛呼之人竟是唐毅軒,隻瞧見他雙側兩頰高高腫起來好似兩塊發面饅頭,清清楚楚地浮現着五根通紅的手指印。
由于雙頰高腫着,唐毅軒幾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倒是比之前能說話時順眼多了。
郁秋池幸災樂禍:“倒不知是哪位俠士仗義出手,當真是大快人心!”
聽到郁秋池的話,唐毅軒又是一頓咿咿呀呀,可沒一個字是人能聽懂的。
郁秋池不耐煩地點了旁邊的一位丹修:“沒看見唐大少爺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快給他包紮一下!”
被郁秋池點到的丹修所在的門派是依附于天煞門的,所以那丹修并不敢忤逆郁秋池的意思,利落地拿起藥布将唐毅軒的臉裹了個嚴嚴實實,尤其是那張肥厚的大嘴。
瞧着眼前的唐毅軒被裹成一個米粽子狀,沈南卿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輕輕撞了撞身側的謝铮,低聲道:謝謝師兄。”
謝铮雙臂抱胸,唇角輕勾:“謝我什麼呀?”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沈南卿知曉謝铮是故意逗她,她便也佯裝不知:“啊,我還以為出手替我教訓唐毅軒的人是師兄呢!看來是謝錯人了!那多半就是郁秋池啦!”
話音未落,沈南卿就故作擡腳要去找郁秋池。
還未等她腳尖落地,身後的謝铮便急忙重重地咳了幾聲:“能替你出氣的自然是你英勇非凡蓋世無雙俠肝義膽正氣凜然的親師兄,不然能是誰?”
難得一見的,沈南卿認真回應了謝铮的自誇之詞:“是啊,普天之下像師兄這般待我好的,除了父母親人外,再尋不到第二個了。”
原以為謝铮聽到這話定會開心,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順承他。
可沈南卿卻發覺謝铮眉眼間的笑意逐漸退卻,望向她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不易見的憐惜。
被滿目慈愛目光籠罩得一頭霧水的沈南卿聽見月夜下最真摯的話音——“以後會有越來越多人對你好的,因為你值得。”
在空蕩寂靜的曠野上沈南卿聽見蟬鳴,聽見蛙叫,聽見自己的心跳。
一聲又一聲重疊沖擊的着耳骨,耳根漸漸發熱發軟。
望着那承載漫天星河的桃花眸,沈南卿輕聲道:“或許并不需要那麼多人的喜歡……”
【有你一個人的喜歡就夠啦!!!】
【頂樓上,沈南卿是這個意思吧!】
【嗷嗷這是要在一起了嗎?】
【我看難,謝铮那個呆頭鵝表情顯然是未曾領悟到精髓!】
看着夜空中層層疊疊的字幕,沈南卿都有一種被戳穿心思的面紅耳赤,但确實謝铮如字幕所說并未曾領悟到沈南卿的意思。
一路上謝铮都在勸解沈南卿,既讓她不要因為不讨人喜歡而消極,又告訴她她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絮絮叨叨一路,沈南卿聽得頭都快大了,氣得狠狠剜了謝铮一眼,偏生對方一副委屈不知所措樣,讓沈南卿說不出半個字。
所幸的是月色皎潔,夜涼如水,困擾沈南卿多月的魇妖之戰也就此落幕。
雖人人都受了些輕傷,但大家都活着。
長長的田埂上都是人,沈南卿享受着晚風,花香,和身邊人關切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