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淩:“各位掌門長老,謝铮既說沒有,我們何不信他一回,想來若是他真得了仙人福賜,也是瞞不住的。”
言之有理,若是謝铮真的得了什麼了不得的仙人福賜,修為定會一日千裡,想要人不知都難。
可偏偏那仙人福賜四個字燒紅了衆人的眼,嫉妒好似餓狼撲食般的綠光滿得好似要溢出來了一般。
唐毅軒雙臂抱胸冷嗤一聲:“得了,這不過是你為了包庇徒弟的說辭罷了,果真是嚴師出高徒啊!”
一道勁風橫掃而過,還未等唐毅軒反應過來,他的臉就被扇到了一邊。
頭歪在一側的唐毅軒不敢置信地伸手觸碰自己麻到毫無知覺的半張臉,輕戳一下便迅速彈開,臉側的肌肉抽搐着,止不住的痛呼:“唔……”
唐毅軒狠狠瞪着面前的沈南卿,那眼刀恨不得能将沈南卿千刀萬剮。
唐毅軒:“你膽敢打我?!”
聽見唐毅軒嘲諷謝铮時就想打他的沈南卿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氣力,她自己的手掌都隐隐有些發麻。
沈南卿冷厲的眼眸重重掃過唐毅軒:“對師尊不敬,該打!”
唐毅軒還想要分辨,卻被他身旁的父親唐澤攔下:“謝賢侄小小年紀便已至化神初境,奪得多年劍道魁首,若是再得仙人福賜,恐怕日後再無敵手……”
這話真是殺人誅心!
沈南卿要緊後槽牙望着眼前唐澤,竹竿般幹瘦的身材配上一個大腦袋,遠看就似雨後新長出的長杆菌菇,端着一派和善可親的做派,實則小眼睛裡的精光都能堪比日月。
實在叫人倒胃口,沈南卿迅速挪開視線。
唐澤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原本幾位前輩還有些許動搖的意思,聽到唐澤的話,幾位前輩的眼神之中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忌憚。
正在此刻,天門道人張慶之出言相勸:“謝少俠素來人品出衆,斷不會為一己私欲而诓騙衆人。”
此言一出,一直無悲無喜不卑不亢立于人群之中的謝铮端端正正地沖張老前輩行禮。
雖然張老前輩地位超凡,但利益當前,多得是人敢不敬前輩。
周波就是帶頭反駁:“老前輩一時失察,識人不清也是有的!”
這一句話說得毫不客氣,可是附和者衆。
“張老前輩怕是老眼昏花了!”
“張老前輩還是早點回去歇歇!”
“張老前輩一把年紀飛升不了,便也要斷送我們這些年輕人的前程嗎?!”
當人成了衆,互相掩護,天下便再也沒有他們不敢說的話,也再也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
張慶之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衆小輩,手緊緊攥着胸口處薄薄的衣料,幾度欲言又止。
終于是一甩衣袖,飄然而去。
也有少數人不願與之同流合污,追随張老前輩而去。
站在人群中身處于融融日光之下的沈南卿卻覺得寒冬已至,身寒,心也寒,她面無表情地冷冷掃過眼前這些聲讨謝铮的人,不禁感到悲涼……
這便是她重來一世也誓死要保護的人嗎?
這便是謝铮要緊牙關接受污名髒水也要守護的人嗎?
多可笑啊!
有那麼一瞬間,沈南卿都想替謝铮說出那個秘密。
反正秘密公之于衆被殘害被強者剝奪靈力的人也不是她沈南卿,更不會是數年劍道魁首的謝铮!
想法冒出的一瞬間,沈南卿自己也被吓到了。
她自诩正派,卻未曾想竟也有此惡念。
聲勢浩大的聲讨之下,辰道攔住了要為謝铮說話的景淩:“現如今多說多錯,等他們都冷靜些再談。”
萬般無奈,景淩也隻能颔首答應下來。
李玺微微一笑:“大家僵持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這樣今日我做東,請謝少俠與諸位去天鳳閣一叙!”
名義上雖是請客,實際卻是軟禁。
衆修士将謝铮團團圍住,由不得他說不。
匆匆趕來的林碎與梁栖月正巧看見這一幕,二人給沈南卿密語傳音。
梁栖月密語傳音:“他不能去!去了隻有屈打成招和嚴刑逼供了!”
還未等沈南卿回話,林碎率先回複:“也不能不去,不去就會被扣上各種罪名,修真界再也容他不得……”
沈南卿知道他們說得都對,前世她被逼嫁給魔君亦如此,左右為難,橫豎都是妥協。
前世沈南卿選擇妥協,重來一世,她不想要逆來順受,她想要路在腳下。
她擡眸望向謝铮,僅對視一眼,沈南卿便知道謝铮不甘做那溫水鍋裡的青蛙──他要逃!
似是孩子遠遊前尋求父母首肯一般,沈南卿回眸望向身側的景淩。
景淩眉目間的擔心溢于言表,但他還是微微一眨眼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誰都知道,不逃隻有死路一條。